三生離殤念落實,千裏不複帝王恩……千裏不複帝王恩……千裏不複帝王恩……
紅色的珠簾之下,一片淒然,屋裏僅僅隻有一張青木床榻和已經舊了的薄毯,一切都顯得那麼蕭瑟。
“娘娘……皇上今日怕是不會來了,您還是早些歇著吧。”一旁的宮女忍不住上前輕聲開口,若是仔細聽,便可以聽出這聲音裏麵的憐憫與同情。
床榻上的女子輕輕點頭,並不開口說話,一張小臉蒼白的嚇人,麵容憔悴不已。像是隨時都可以昏睡不醒,仔細看這女子的麵容,也是絕色容顏。
隻是,在這深宮裏,後宮三千,這樣的容顏又算得了什麼呢?也隻不過是一場癡念罷了,慢慢地支撐起身子,慘白的纖手輕輕撫過麵容,最終不免吃吃地笑了起來,淚水肆意流淌。
這深宮,便是如此吧,隱約記得,當年的萬千寵愛於一身,那樣的幸福與開心。紅梅白雪,他小心翼翼的牽著她的手,似乎是怕她凍著了,那樣關切的目光與神情。
他說,今後,我隻念你一個人,隻寵你一個人,好不好?
他說,你是這皇宮唯一的後。
他說,以後,朕專寵你一個人,後宮三千又怎樣,還是比不過你。
他說,……
她怎麼那麼傻,她怎麼會信,信自古薄情的帝王會永永遠遠的專寵她一個人,可她就是傻,就是信了,信他對她說的所有一切,所以落得這個下場,其實不怨任何人吧。
可是為什麼,她好恨,恨自己,恨他,恨所有人,世間的一切,也不過如此而已。
可是她偏偏就沉淪了,沉淪在他編織的甜蜜裏,那日,他一邊握著她的手,一邊緊緊的盯著那位身材妖嬈的戲子,她當時就知道,有什麼不一樣了,可是,又有什麼辦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那名戲子納為姬妾。
從此以後便日日去那位姬妾寢宮中……嗬嗬,這便是那三千寵愛於一生?原來隻是這樣。
可恨她還苦苦的等著,等著他施舍那一點點微薄的寵愛,可是,連那一點點的寵愛,他都不願意給她。他真的好狠心……
可是那時候自己懷了孩子,本想忍忍就算了,可是,是他逼她,是他們逼她,逼著她眼睜睜的看著那麼柔柔弱弱的孩子死在了腹中,她恨,可是真的沒有辦法。
分明是那個姬妾用麝香害她落胎。可他既然寧可相信那個姬妾,也不願意相信她!
女子靜靜地笑了起來,可是淚水卻更加洶湧,看著這詭異而可悲的一幕,邊上的宮女忍不住低下頭不去看她。
“本宮有些累了,想先歇著,你們去屋外守著吧。”
“是。”
待所有的宮女都出去之後,女子才緩緩起身,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可她卻絲毫不在意,隻是從木枕下麵輕輕的拿出一把泛著銀光的匕首。
幾乎是毫不猶豫,便拿著匕首,在慘白的手腕上輕輕劃過,頓時,殷紅的血珠溢了出來,與白得幾乎透明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把匕首,是他送給她的呢,她一直保存到現在,他們之間的誓言,她一直都記得,從來都不曾忘記過,今生,今世,來生,來世,都不會忘記。
血慢慢的流了出來,越流越多,床榻上,地上全都染滿了血跡,而剛剛起身的女子,卻靜靜的靠在床邊,毫無疑問,她永遠都不會醒了。
大殿之上,一位身著明黃色衣服的男子輕輕地翻著奏折,忽然間感到一絲疲倦,便將奏折放在一邊,暫時先閉目休息一下。
可剛一閉眼,便想起一位淺笑嫣然的女子柔柔地喚他皇上。突然一睜眼,心裏一片愧疚,想這些日子冷落她了,不知她近日可好……
“皇上……”不知何時出現的小太監跪在地上。
“說。”
“稟皇上,剛才有個宮女來報,說是皇後娘娘在宮中自盡……”
不容他把話說完,男子便揮袖而去,一臉著急的衝向朝鳳殿,步調淩亂無比,臉上,似乎有淚劃過……
一切都晚了。
三生離殤念落實,千裏不複帝王恩,待到繁花落盡時,獨留夢中人相思。
三生三世,也不過如此,模糊薄霧,煙霧繚繞,似乎是怎麼都看不清楚,忘川河,奈何橋,三生石,孟婆湯。
模模糊糊中,唯隻看到一位紅衣女子緩緩地走向橋中央的孟婆,那女子神色茫然,麵色憔悴。似乎是在思索什麼,卻又什麼也不記得了。
腳步在孟婆子旁邊頓了頓,停了下來,看著一臉冰冷的孟婆,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得拿起那一碗黑乎乎的湯,卻沒有馬上喝下去。
想努力的記起些什麼,卻又一臉痛苦。“奈何橋,孟婆湯,我若是喝了下去,還能記得前世的怨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