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攤位的人認識……同學？”
“嗯。”
“以後，告訴下我或者你媽媽，不要讓我們擔心。外麵的人是複雜的，我們需要安心。你一向很乖，是不是？尤其，她現在生病了，更不該讓她為你的事分神擔憂。”
“嗯。”
“宜靜，真是個好孩子。”
馮立川溫柔笑笑，周宜靜乖巧得如同一隻圈養的寵物貓，沒有爪牙。
馮立川拍拍周宜靜的頭：“走吧。”
周宜靜站在攤位，沒有動。
周小野戴著口罩，回坐在攤位上。
蜜金色的陽光落在身上，卻冷得滲不透身。她們像灰塵落入土地，流水線的操作下，偶爾交錯的陌生人。
泡沫箱裏，魚蜷曲著遊動，湊在咕嚕嚕的白色泡沫旁，銀灰色的魚鱗下，露出些許血漬。
周宜靜不想走。
她抓著紙袋的書，聲音遲疑：“叔叔，我在這拿一條魚好嗎？”
馮立川看著眼前惴惴不安的少女，心底微動，溫柔拒絕：“我帶你去其他地方。東西拿到了，為什麼不到那？”
周宜靜抓緊紙袋，眼神乖巧，笑容清澈，在陽光中宛如家養的布偶貓，任主人隨意擺弄。
她在剛剛那一瞬的視線中，看到了馮立川溫柔下的強勢偏激。
強勢偏激的人隻需要順從。
周宜靜又怯怯遲疑著：“她幫了我，我來都來了。但要是叔叔覺得不好的話，就聽叔叔的。”
周宜靜討好的笑化解了馮立川的懷疑。但，她的目光令周小野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被拋棄。
馮立川低頭，他的目光令兩人有一瞬間覺得她們被看透。
時間像是靜止，隻聽到細微的呼吸聲。
他笑起來，溫柔得像是落在身上的陽光：“那就聽宜靜的。”
滴答！
像是時間在流動，泡沫箱裏，一條魚猛然翻轉了下，濺起了水。
周小野猛然伸手撈魚，麵無表情地上稱：“三斤。很活躍。”
她握刀，魚丟在案板上，悶響中，拍暈了魚。
灰白色的死魚眼，翕動的嘴，一張一合，似乎瀕死前無聲的訴說痛苦。
兩個人沉默著，遮陽布下，一個人靜靜待在陰影中，沉默地宰魚，是個遠離學校的社會人。遮陽布外，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太陽下，如同稻田裏的稻草人，看似陽光，實則是一舉一動皆在控製下的木偶。
“幫我處理下好嗎？”周宜靜微笑著請求，眼神乖順得可愛。
人在享受食欲時，不會關心獵物的哀嚎、憐憫魚類。所以，魚擺動掙紮，是生命最後的求生欲。
周小野看了她一眼。
“可以的話，下次請你看《白夜行》，作為感謝。”
你知道白夜嗎？明明是夜晚卻有太陽，照得夜晚像白晝一樣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