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再來一次，司燭光一定會看清楚外賣上的名字再拿走。
這天她上完課，要回宿舍休息，看到某棟教學樓動靜挺大，一群人裏有醫生有警察，還有看戲的大學生。
她好奇地湊過去：“這是怎麼了……”
一攤刺眼的血跡直衝她視網膜。
中午氣溫比較高，腐臭味也縈繞在鼻尖。
司燭光反應過來：“死人了？”
有先來吃瓜的同學和她說：“據說是因為外賣被人拿走了，一時想不開。有人看到她拿著一個外賣，哭著說這不是她的。”
司燭光雙腳粘在原地：“你說什麼？”
另一個同學加入對話：“太扯了吧，張卜瑤那個e人，一個外賣就到這地步了？”
“不是同學！”
司燭光冷汗直冒，扯住她的手：“不好意思，你說死的人是誰？”
“張卜瑤啊！大二新聞專業的那個，我們校刊好多文章她寫的。”
司燭光一時間頭暈目眩。
她腦海裏回響著中午的那通電話——“你好，我是大二新聞的張卜瑤，你是不是拿了我的外賣，可以還給我嗎？”
……
也許是白天給她的震撼太大，夜裏她睡覺做夢，一片黑裏，一個渾身是血的女生直勾勾盯著她，眼白居多的眼睛留下血淚，嘴唇一張一合：
“你為什麼，要拿走我的外賣？”
一開始司燭光以為隻是偶爾，可接連幾天，那個女孩都在她夢裏哭，翻來覆去地怨她拿了自己的外賣。
輕則祥林嫂，重則鬼哭狼嚎：“誰要吃你的外賣，你為什麼拿我外賣……”
司燭光就覺得不對。
因為一連幾天聽鬼哭，她也神經衰弱，打工時一瞬恍惚，差點把菜灑了。
老板發現了但沒計較，休息時遞給她一碗甜湯：“喏。”
司燭光在這家食堂固定打工有三個原因。
其一是這裏打工一次三百，其二是這裏休息間隙有手藝好的老板提供吃的！
“這是什麼？豆腐？”
司燭光攪動白瓷碗，白乎乎的豆腐點綴著桂花糖水，看著喜人。
“杏仁豆腐，杏仁能安神。你今天怎麼了？”
老板自己也端了一碗。
司燭光吃一口，入口清涼甜蜜，豆腐滑嫩，杏仁味很濃：“老板，是有事……”
司燭光言簡意賅地把事情一講，愧疚低頭：“要是我沒拿錯外賣就好了……”
她越說越委屈：“我和她點的一家店，同樣是烤肉飯，我那份還多點了一個鹵蛋，兩塊錢呢……”
她容易嗎嗚嗚。
欺負她從鄉下來的不會算賬嗎？那明明是張卜瑤賺了！
“怪不得那天……”
老板若有所思，又把話頭截住，改成了：“你晚上能上班嗎？六點半到九點，給你六百。”
“奪少？”
司燭光眼睛放光。
老板修長的手指擺出六的手指：“六百塊，老規矩，做完現結。”
司燭光雙手握住老板的手：“好的，今晚上班可以嗎？”
司燭光好像覺得什麼沒解決。
無所謂啦，六百塊，工資翻一倍唉！
什麼鬼都沒有窮鬼來得可怕！
很快夜幕降臨，黃昏染空，司燭光看到老板把門口的牌子旋轉，在之後就沒有客人來了。
奇怪，食堂距離大學城近，應該不會沒人來才對啊？
難道晚班是摸魚專場？
司燭光百思不得其解時，門開了。
有名披著針織披肩，眼神呆滯的婦人走進來。
“歡迎光臨！”司燭光揚起營業笑容，主動給她拉開椅子坐，遞給她菜單：“請問想吃點什麼？門口的牌子是今日特色哦。”
老板開食堂除了固定菜單，有時客人提供食材預約，他也能做。
“蛋黃雞翅……”
婦人毫無血色的嘴唇張合，不知為何司燭光頓感涼意：“姑娘，你們家，能做蛋黃雞翅嗎？”
“……我去問一下。”
雞翅和蛋黃而已，廚房應該要有的吧。
司燭光向廚房邁步，手機上有條信息推送。
她點了進去，瞥了一眼，遍體生寒，僵硬地回頭。
【投毒案主謀死刑在今日執行。】
上麵還附贈了死刑犯的照片。
那是個中年婦女，穿著紅色馬甲，麵色衰敗的臉上沒有多少狠戾，隻有深深的疲憊和絕望。
“姑娘？”
那個婦人的脖子直接轉了九十度，和司燭光的目光交疊。
那張臉，和死刑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