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立醫院肛腸科內,樂滿跪趴在床架上,身後冰涼的鑷子貼著他的臀縫往下,雖然打了麻藥,感覺 不到疼痛,但是每取一塊破碎的啤酒瓶渣滓,異物感的剮蹭感強烈,還是忍不住渾身緊繃戰栗。

醫生取放時帶起風,時時刻刻提醒著他此刻不著寸褸的下半身,涼意刺激的腿微微的打顫。實在有些受不了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夾擊,樂滿使勁的咬著下嘴唇,怕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音,眼睛死死的閉上,頭整個的磕進白布裏。

老醫生看了一眼一直在發抖的樂滿,放輕了動作,又看了一眼傷口,外層隻是有些劃傷,細密的血跡從一道道口子裏往外滲,隻是看著有些嚇人,但是裏麵就不一樣了,內口已經被完全撕裂開了,豁口很大,導致現在合攏不上。

心裏感慨,也跟不過他孫子一般大年紀,現在的孩子喜歡的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誒。

蔣持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把手表看了又看,間隔的時間也不過幾秒鍾。門上鮮紅的手術中有些暈眼,心跳聲也隨著字幕跳轉出現和消失。他伸手在兜裏掏了掏,掏了空,想到自己出來的太急了,壓根就沒帶煙。

就聽到哢噠一聲,把蔣持的失衡的心跳拉了回來,他三步並兩步的走過去,想看一眼樂滿,門卻被老醫生關上了。

醫生蹙著眉,不耐煩的擺擺手,“病人需要休息,你跟我過來。”

跟著進了問診室,蔣持雙手接過藥單,從上到下認真的看了一遍,沒什麼有效信息。醫生也隻是在再說了一句一樓繳費,就自顧自的看屏幕,不再搭理他。從手術進去到現在他都沒看到樂滿,隻要一停下來腦海裏都是他滿身是血的畫麵,這個畫麵分分秒秒的,摧殘著他,太久了,哪怕再多一秒都不能忍受。

蔣持不自覺的將手按著桌沿,問道,“麻煩您了,醫生,但是我還想知道樂滿他現在怎麼樣了?”說完身體略微前傾,怕落聽了什麼回答。

還知道關心病人?想到手術滿杯的玻璃渣子,醫生搖了搖頭,有些不耐,但又想借機會敲打敲打下,太不知輕重了“很嚴重啊,內內外外的,全是傷口。”

聽到很嚴重,蔣持的手扣進桌沿,臉色有點白。

老中醫一看他這樣子,怕給人嚇出個好歹來,反而得不償失,又趕緊的往回找補兩句:“不過已經脫離危險了,你們這些小年輕啊....以後要好好養護,別弄這些個有的沒的。”

明明隻有樂滿一個人受傷了,卻泛指了所有人,這話聽起來很怪,但是仔細一琢磨味兒,又沒有辦法反駁,蔣持隻好硬著頭皮順著話接話,“是,以後一定養護好。”

老中醫看到還算上道,也怕病人多受苦,又撿著重點的提醒兩句,“夏天天熱,感染高發期,更要多關注著點,飲食盡量清淡,洗澡的時候也不能碰水,你都要好好注意一下。”

蔣持拿備忘錄記著,越聽到後麵越覺得更怪了,但是轉念一想又像是正常的醫囑,蔣持連連點頭附和,“是是,這些我都會轉述告訴他的。”

待會把所有的問清楚,全部列個清單,免得忘了。

老醫生一聽,眉毛一下子立起來了,這小夥子剛剛好挺知道心疼人的,怎麼一會一變的,怕他又亂來,隻得手指點著桌子,一字一頓的繼續隱晦的提醒,“咳.....就是那個,咳咳,最近不能有任何劇烈活動。”

蔣持十分認可,同意的點頭,“是的,不會讓他做重活兒的。”

雖然不是很理解醫生為啥這麼說,但是正常人都知道病人為大,誰沒事會讓個病人幹活。

看他似乎沒太理解,老醫生將眼鏡往下扯了扯,耷拉到鼻尖,稍微低了下巴,眼睛上翻直盯著蔣持,“不是幹重活,是…年輕人有點小癖好也理解,但是這個肛腸隻是用來....嗯,排泄的地方,不好太多額外負擔。”接著將眼睛扶正,不太認可的盯著蔣持。

下一秒,隻見這少年由脖子往上肉眼可見的紅起來。

蔣持知道醫生誤會了,手裏抓著藥單,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斟酌了好幾次,不知道如何開口解釋。

看出他的欲言又止,醫生不以為意,擺了擺,示意他不用說了,來這兒的都是那些個理由,接著用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示意蔣持出去。

蔣持站在門口好一會,試圖去想可以說服且合理的解釋。倒也不是因為對他的誤會,隻是樂滿還受著傷,他的情緒又很容易受到身邊人的影響,總不好不說清楚讓他被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