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幕入獄
上京,紅月學院,大劇場。
舞台的幕布即將拉開,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的老戲碼將作為最後一幕為這場聲勢浩大的話劇畫上圓滿的句號,是的,聲勢浩大,雖然劇情老舊而無聊,但出演陣容著實撼人心魄,帝國的小公主,“西北虎”唯一的千金,濟州商會會長的二公子,還有最年輕的鬱金香勳章獲得者,在這樣奢華的陣容麵前,最前排的一眾政界大佬皇親貴戚也都站了起來,雙手就緒,準備奉上最熱烈的掌聲。
幕布拉開了。
意外總是發生在沒有期待的地方。沒有尖叫,沒有歡呼,最遠處甚至看不清舞台的地方稀稀拉拉的掌聲也因為這詭異的氣氛而逐漸消失。所有人都盯著舞台中央那四個人,懸在半空的雙手因為尷尬抽搐著。半晌,終於有人拍起了手,他轉過頭,對著後麵迷茫的人群說:
“朋友們!我們看到了什麼,多麼有新意的結尾,護衛救下了被巫女囚禁的王子公主,並且用刀將她擊殺,原來,英勇的護衛才是主角。”
他伸展開雙臂,一邊高呼一邊用力地鼓掌,這無厘頭的救場似乎起了些作用,不明所以的觀眾們也猶豫著,雖然依舊不能理解,但這場戲終歸是要收場,於是掌聲越來越大,歡呼聲也越來越高,那聲音大到整個上京都能聽到——這無聊的戲終於到了結尾。
然而,最前排的禁衛軍統領忽然衝上了舞台,他踢開那個手拿著刀不知所措跪在地上的護衛,抱起了還在流血的巫女,他衝著下麵大聲喊叫著,那聲音如此之大,穿破了震天的歡呼,仿佛一記響雷炸開在每個人的心頭。
救人,快救人!
原來,這不是結尾,這,是個奇妙的開始。
“我再問一遍,你否認不否認你持刀傷人?”
“你傷害忠武公千金的動機是什麼?”
“刀是哪來的,是提前準備好的嗎?”
未生搖著頭,其實他已經聽不太清楚眼前的人在說什麼了,頭皮上的血液順著耳洞流進去堵住了耳窩,渾身的劇痛麻痹著他的神經,他甚至都不能開口,隻是持續機械的搖著頭。
“再打,使勁打,隻要別打死,最狠得全都給他用上。”
“是。”
於是鞭子又繼續開始揮舞,細小的針插遍了他的全身,這些針取自最北方冰原上一種稀有的峰的峰尾,當它尖利的刺刺破皮膚,凝結在鋒針內的毒素會順著血液流進受刑者的全身,這些毒素有著強烈的刺激性,即使受到再大的痛苦也無法昏厥,這樣的刑具是一種純粹的折磨手段,行刑的士兵呼吸越來越急促,這樣殘酷的拷問從來沒有過,揮鞭子的人也已經換了一個又一個,他們心裏很清楚,命令是不能打死,但真的把他打死對這屋子裏所有的人都是解脫,體力上的壓力不是問題,心裏的恐慌讓他們施刑的手顫抖。
痛苦在繼續,蜂毒讓未生的眼無法閉上,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委屈,憤怒,卻疲憊,無助,他甚至都沒有力氣發出一聲嘶吼,所有的疼痛連同那該死的真相封禁在他體內,他在心裏默念著一個人的名字,終於,昏了過去。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在鞭屍的時候,一個侍衛走了進來,他用手探了探未生的鼻息,然後對這一屋子人宣布了新的命令。
“別打了,關起來,無論如何不要讓他死掉。”
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未生終於睜開了眼睛,長時間的昏迷幾乎讓他失去了原有的記憶,直到看清頭頂掛滿蜘蛛網的天花板,他才想起來,自己依然在監獄裏,之前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也浮現在腦海中,然而也隻是一瞬間,入髓的劇痛瞬間炸開,他試圖抬起手,手臂隻是輕微的一顫,一股更猛烈的疼痛傳來,他終於忍不住,咬著牙低聲的嘶吼起來。
“醒了?”當值的士兵聽見動靜打開了隔間的門,“居然還真的能醒過來。”他轉身回去,再出來時,手裏握著一瓶渾濁的液體,走到躺著的未生身前,打開瓶口,一股腦對著未生倒了下去,那液體澆在未生爛了一樣的肉體上,仿佛熱油一般開始爆出滋啦的聲音。
士兵似乎也被這反應嚇了一跳,“這東西怎麼回事,喂,你可挺住千萬別死了,喂!”他不敢用手碰,隻能用腳踢著未生,生怕那些古怪的玩意兒沾到自己身上。
而未生,又一次暈了過去。
未生徘徊在死亡邊緣的時候,整個上京炸開了鍋,每一條街道每一戶人家,無論是財務總長的二房太太還是街邊打鐵的退伍老兵,所有人都在討論一個話題。
“哎,你知道嗎,前兩天說是拯救了國家的那個,好像殺人了。”
“就是拿了鬱金香獎章的那個家夥?”
“是啊,多虧了這鬱金香獎章,要不然早五馬分屍了,那可是西北虎的女兒。”
“就是說,不過他為什麼要殺人呢。”
“誰知道呢,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