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死了。死於他的經曆、記憶、才能,以及心願。至少山雀這樣認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就會死這種事非常正常,問題是怎麼知道的。
“誒,我記得麋鹿昨天在調查那個小說裏的其他人吧?究竟查到了什麼呀゚д゚)”
“別問我嘛我不知道!”水蛇大聲叫嚷,“我就知道早上隊長給我發消息讓我去他家一趟,結果我剛進去就看見他家所有孩子都被鎖在溫室裏,那個仙人先生哭唧唧的一邊捅隊長一邊說對不起結果最後還搶了姐姐我的小本本寫犯罪感言!!!”
當水蛇反應過來的時候,諉已經跑得沒影了,隻有麋鹿斷斷續續地囑咐她盡快離開,不要救他,也不要仔細看房間裏的任何東西。
水蛇腦子笨,打量了房間一眼才下定決心走出去,結果上的士回據點的途中突然犯暈車,喊話的時候才緩過來——可是她堂堂瓦爾紡小鎮車神怎麼、可能、暈車!
她當然對麋鹿的死產生了消極情緒,但那也不是自己脫力的理由——畢竟禿鷲死的時候她也這樣,悲傷,卻不會自我影響。在末世被養大的孩子對至親之人的死亡本就習以為常。
所以肯定是受到了房間裏某種東西的影響。
“嗯,你們的任務對象現在在哪裏?”犛牛疑惑道,“如果這些變故源於昨天清河執行的任務,那麼任務對象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
“這個我也不知道!姐姐我和如星約好了晚上要討論情感問題,之後就放她去對謎組補手續了,結果她放我鴿子!到今天早上我也沒聯係上她……我的人生啊,簡直發爛發臭了呢……”
山雀拿起桌上的杏仁遞給水蛇,又拍拍她的背試圖讓這條情緒化的蛇平靜下來:“按照本子上的說法,麋鹿隻會死幾個小時?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應該不用太擔心吧 ̀⌄ ́)!”
“說到這個……”
接收到來自兩個孩子充滿好奇的目光,犛牛捂嘴輕咳兩下,頗為正式地將雙手背在了身後。
“為了為我接下來的解釋增添可信度,我必須說明:首先,我沒有主動隱瞞過自己身為重生者的事實,但以防我沒對你們說過或你們不記得,我得提醒一句;其次,事實上我可能是、或者曾經可能是一個異能力者。
“總而言之的結論是,世界會發生重置,而發生的時間就在今晚。至於背景——不介意的話,我也得回顧一下人生了。”
“當然!”x2
——
事情發生在上一世金死亡之後。
金沒有閉上眼睛。金當然是死不瞑目的,他還想守望那些死在自己之後的“傳火”,所以這個“閉上眼睛”須指另一個層麵,也就是靈魂。他的靈魂並未得到安息,而是清晰地看見了死後發生的一切,清晰地看見了和他一同見證所有事發生的那個人。
謎。
他想詢問祂能否作為仙人伸出援手,卻忽然想起謎應當是受謎徒供奉的,而他們的行為怎麼說都是對謎徒的背叛。但轉念一想……謎已經拋棄謎徒了,謎徒已經改換信仰了。他,現在能否隻是作為尊重這片土地的人,請求仙人伸出援手?
金仍在糾結。
然而謎不在乎他究竟要做多久的思想鬥爭。
祂湊了上去:“你感到非常後悔,不是麼?”
金當然後悔、每時每刻都在後悔,他帶孩子們走的是一條沒有盡頭的死路!
“你的異能力吸引我等至此,實現你的心願……啊,你應該無從得知自己是異能力者,在你有生之年它不可能發動,因而你的一切都與普通人無異;而且,你的瞳紋相當特殊,隻要戴上那種專為測試的美瞳即可發現你的眼睛未曾變化——那是與你原本虹膜完全不同的另一層‘虹膜’。
“由於你意識不到,所以按理而言它不會被發動……不過,我等這不是來了?”
祂笑了兩聲。
“你有選擇的權力,惟一的弊端是……你僅有一次機會,發動後你的瞳紋便必須消失,因此可能解不開自己原先設置了虹膜識別的設備哦?”
“所以,我的異能力是——”
“——膽小鬼的後悔藥,重生。”
——
“祂告訴我,當這個世界沒能完成部分考驗的時候,仙人們就會在經過評估後令其在某個節點重新開始。而我的異能力允許我死後也注視世間,並在重置後保留所有的記憶。但為了我的安全,這一次之後祂就會將我的異能力剝離。”
這不算什麼秘密,謎沒有強迫犛牛必須隱瞞,隻表示“不要讓任何人因此放棄抗爭,畢竟哪怕是祂也仍在為了給人類添堵而努力”。所以作為知道內情的人,他選擇了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裏。
“等等等等!所以,那不是壞人?!誒~姐姐我恨了祂好久!”水蛇極力表現出自己對謎的憤慨。
“至少對我來說,是的。”
“祂為什麼要剝奪異能力呀?個人能夠保留記憶的話,能改善的事情應該比完全重置更多喔´д` )”
犛牛在這個問題上頓了頓。
“……或許是因為我是個隻要發生變化就會給周圍人帶來更多災難的老頭子,以至於祂也看不下去了吧,哈哈。”
稍後他又再度補充道:“況且我也覺得自己能走到這裏,已經足夠了,再來一次恐怕真的會吃不消吧。”
說完,犛牛轉身回到了廚房。感受到空氣中淡淡的死意,水蛇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好低頭開始吃山雀拿來的杏仁。
“……呸呸呸這為什麼這麼苦哦!就好像、我的人生……”
“苦・・)?”
山雀看了看手上的杏仁,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杏仁堆。自己拿的確實是犛牛挑的那堆沒錯——
“好吧好吧,”她換了一把杏仁給水蛇,而後起身去廚房幫忙,“吃這點就夠啦,一會肯定有大餐呢,留點肚子^-^)”
這次水蛇倒是冒著快樂泡泡地開吃了。
“嗯嗯,沒有烹飪的杏仁也很好吃~剛剛那個壞了吧,就好像我的人生……哎。”
大家果然還是完全不知道重置的事情呢,水蛇想。
你說的,“讓這個世界活下去”是真話嗎?或者你也是在欺騙我的人之一?
姐姐我呀,內心真的很動搖呢。
……
離開謎境後,由內而外變得殘破不堪的探索者們被提前守在外麵的對謎組工作人員們扶到了據點。因為“傳火”實在是太多了,工作人員不得不把據點搬到更寬闊的空間,以便在進行其他工作時能順便看管這些謎徒。
“公主和麾下‘騎士’全滅的消息我們已經收到了,離開謎境的‘傳火’也正在管理中,辛苦了各位!”工作人員對他們報以溫柔的問候,“燭陰女士和嫦娥女士狀態已經好轉,需要我帶領德爾塔小隊所屬的幾位前去問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