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碗水和餑餑都喂下去,兩人都折騰得不輕,倚在車廂裏休息。
初夏時節,譚香被裹得嚴實,身上出了不少汗,兩側鬢發濕粘粘地貼在臉頰上。颯痕起身,用絲絹沾了冰水替她擦汗。
手指觸及少女滑膩的皮膚,颯痕的臉上微微有些發紅。她的身體散發清淡的幽香,令人心曠神怡。絲絹順著臉頰向下擦拭,停在她修長纖細的頸子上。汗濕的發糾結交纏在白皙的頸部肌膚上,發梢垂進衣領,蜷曲在優美的鎖骨之上。
大手襲上她衣襟的盤扣,指尖略微。反正她還在昏迷中,而自己,不過是盡照顧病人的職責,不是嗎?
颯痕勸服自己,浮動的氣息才稍稍平定,解開她所有的扣子,將上衣半退到胸口,露出整片香肩。
颯痕的眼皮跳了下,手上的絲絹忽然停了下來,他不忍心再看下去。
手臂的黑線居然已經蔓延到肩部!才短短一天一夜而已,蠱毒就成熟得如此之快,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卻極力說服自己不要往壞的方向去想。離蠱毒第一次發作不是還有六天麼,隻要熬過那痛苦,到達謫仙穀,一切就還有希望!
快速地替她擦幹爽身上背後,又將衣衫重新攏起。韶華易逝,想到幾天前還鮮活倔強的生命正在眼前悄然消逝,他就有說不出的悲涼和酸楚。
什麼時候起,自己竟然無法從容麵對生死了?在他手下喪生的生命實在太多,他已記不清自己的雙手沾染了多少鮮血。三年前他一掌打向芷馨時,也隻是短暫的猶豫,為何現在,竟變得如此放不下?
中了噬心蠱,存活的幾率本就極小,大概是司空濯抱的希望太大,也感染了自己吧。帶她離開將軍府的時候,他根本沒想過她會死。現在想來,也是該約束一下自己的感情了,不可對將死之人傾注過多,那樣會羈絆住他的行動。
想著,颯痕本能地坐遠了一點,和昏迷的譚香各據車廂內一個對角,遠遠地隔開著,兀自合眸,盤膝打坐。
馬車停在曠野中,星辰寥落,夜風淒涼,刮在窗簾外發出“嗚嗚”類似鬼叫的哀鳴。
車內颯痕閉上的雙眼驀然睜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裏飛快地閃過一抹殺氣。霎時,陰風四作,鬼哭狼嚎,密閉的車簾幃布上來回跳動著模糊的黑影。
那黑影被光線放大,緩緩逼近,待到最近時,颯痕看也沒看,抓起身邊一把匕首,甩手向簾布擲去。
一聲悶含伴隨著刀刃入皮肉的聲音。那尖刀紮進簾布,同時插入人的,一朵顏色殷紅形狀詭異的血色牡丹在舊得發白的簾布上盛放!
一刹那,銀光籠罩車頂,密織的刀光劍影齊齊攻向車身,隻需瞬間,車廂就會被砍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