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信這是找了個完美借口給房俊和葉繁枝創造獨處機會,房俊自然懂得他的良苦用心,順勢接過話頭:“醫院的事情都是急事。對了,你順便幫我跟科室的人打聲招呼,說我今晚不回去了。”

李長信點了點頭,從容大方地起身跟葉繁枝說:“葉小姐,下次再見。”

葉繁枝目送他離開,眼底深處的小火苗似被一桶冰水澆下,倏地熄滅了。

此後,他與葉繁枝有一段時間沒有再見麵。

畢竟這年頭沒有人是傻子。他做出的一係列暗示,看來葉繁枝是懂得的。

兩個月後的一天,李長信在醫院的頂樓天台上清淨片刻。

這裏一直是他的隱秘基地。偶爾疲乏了、勞累了,他都喜歡在這裏靜站數分鍾,眺望遠處,把自己放空。微風吹過,每每也會將他所有的疲乏勞累一並帶走。

忽然間,李長信聽到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他眉頭一皺。因隔了一個大水塔,他並不能瞧見對方。但他很討厭自己的私人領地被旁人“侵占”。

李長信準備回辦公室,路過那人,卻是一愣。原來是葉繁枝紅著眼站在角落裏。

前幾天,他已從房俊口中得知小天的情況一直在持續惡化。

李長信沉默了數秒,上前遞了張紙巾給她。葉繁枝並不知道這裏還有其他人,驚愕轉頭。李長信看見了那滴懸在她睫毛上的眼淚,緩緩地沿著臉頰流下來。

葉繁枝好似被人撞破了秘密一般,臉色漲得通紅。反應過來後,她第一時間擦去了臉上的淚,輕聲說道:“謝謝。”

李長信不說話,隔了半晌,他才問道:“你每次都這樣?”

“什麼?”

“像這樣遇到不幸的孩子的事情,你都會哭?”

葉繁枝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反問他:“你呢,李醫生?作為醫生,看慣了生死,是不是什麼都已經無所謂了?”

“我不知道別的科室是怎麼樣的。但在我們整形外科,看到病患康複後,漂漂亮亮地出院,我們都還是很開心喜悅的。”

葉繁枝不說話。半晌後,她說:“李醫生,我還有事,不打擾你了。再見。”

這是兩人接觸到目前為止,葉繁枝第一次主動告辭。

李長信若有所思地望著她遠去。

那個時候的李長信並不討厭葉繁枝,對她的接近也並不十分抵觸。甚至偶爾在腦中想起她的時候,心中會泛起一種很幽微怪異的感覺。不過,他並不知道那感覺具體代表了什麼,也並不想去深入探究。

他開始厭惡她,覺得她心機深沉、虛偽狡詐是在一天下班回家,在自己家中看到葉繁枝的那一瞬。

那是個大雨天,從停車場到家,不過短短幾步路,他的外套便被淋了個半濕。

“你穿上我孫子的衣服,大是大,但是很好看。”李長信打開門的時候聽到奶奶在跟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