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死的挺慘的,被迎麵而來的大貨車撞了個正著,從身上碾過去,上半身在那頭,下半身在另一頭,那緊緊攥著喜帕的手飛了出去,血肉模糊,當場死亡。
我沒想到,我出生的時候平平淡淡,死卻可以死的如此轟轟烈烈。
前來帶我走的是披著黑色鬥篷手裏挎著把鐮刀臉上戴著麵具的死神。
我盯著死神完全不覺得害怕,隻是心裏覺得好奇,那麵具底下會不會是一張帥到驚為天人的臉。
畢竟我是一個沒有節操到認為顏值即正義的顏狗。
“ 周閑,死於2020年2月14日, 死因: 車禍, 還有什麼遺願嗎?’’
死神低頭念著簿子的信息,到。
“ 我想了片刻,末,跟死神道, “臨死前沒能上成沈溫算不算? ”
因為一直到死 , 我都是下麵那個,如今想想,我實在太吃虧了。
死神, “ ...... ”
-
我活了。
準確來說, 我回到了死前的三個月。
這一天, 是沈溫要跟我分手的日子。
此時,沈溫正裹著一身帶著寒氣的大衣站在陽台抽煙, 修長而挺拔的身姿格外的優越, 舉手投足間那叫一個矜貴高雅, 吐出來的煙霧在他那張棱角分明,格外俊朗的臉上慢慢消散開來。
而我, 年過三十年老色衰的大叔正穿著一件破洞背心, 藍色大褲衩, 腳踩人字拖擱那沒有形象的啃著西瓜。
我想, 我和年輕又帥氣, 並且事業有成的沈溫站一塊, 大概沒有人會相信我們是一對。
不信也沒有辦法, 我們確確實實是一對。
至少, 目前還是。
這時候, 陽台上的沈溫吐出一個煙圈,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緩緩響起。
“ 周閑, 我覺得我們不能老是這樣下去。”
我繼續啃著西瓜, 啃得背心上全浸滿了流下來的西瓜汁, 假裝充耳未聞。
沈溫終於忍耐不住, 他把亮著火星的煙頭狠狠地按在欄杆上, 轉過身, 朝我這邊望來, 說出了我意料之中的那句話。
“ 我們分手吧。”
我終於停下了動作, 用胳膊擦了擦嘴邊的西瓜汁, 朝沈溫那邊扭過頭去, 由衷的從心做出一個笑眯眯的表情來, 爽快的回答, “ 好啊。”
沈溫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爽快, 連一點糾纏不休都沒有, 所以反而愣住了。
真是奇怪, 我之前糾纏不休死活不願意分手的時候, 沈溫是那麼的厭惡我, 可如今我答應了, 他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不過也正常, 畢竟我和沈溫可是整整交往了八年, 沈溫之所以有如今這種成就 , 也全是靠了我, 我為了沈溫把我的所有都賠進去了, 現如今的我一無所有。
又老又醜又沒錢。
典型的三無人員。
所以這也讓沈溫認定了我會對他死纏爛打。
我這麼爽快的答應分手, 以他謹小慎微的性格估計會以為我背地裏正憋著什麼壞水針對他。
果不其然, 沈溫愧疚又謹慎的小心翼翼問我, “ 你......不要什麼賠償?”
沈溫這種勢利的生意人嘴臉我真心不喜歡。
還是沈溫小時候比較可愛, 結果越長越歪。
我強忍住惡心, 繼續往下說道 “ 我隻有一個條件。”
“ 你想要多少錢?”
沈溫迫不及待的說道。
我很悲哀, 在一起八年的男朋友是個滿腦子隻有錢的渣男。
大概是背心濕透了, 所以捂的我心髒拔涼拔涼的。
“ 沈溫, 我一分錢都不要你的。”
我提高了音量, “ 我隻要你陪我談三個月的戀愛。”
三個月, 這是我最後的時間。
三個月後, 我會死。
可沈溫不知道, 他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我知道為什麼, 因為他答應了他那個心肝小寶貝三個月以後要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
他已經不想在我這個老男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他苦惱的抓了抓頭發, “ 周閑, 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最終都走到現在這種地步, 我並不覺得三個月可以挽回什麼。”
我笑了, “ 小溫, 你八年都忍過來了, 連最後三個月都等不了?”
況且, 我並不是想挽回沈溫。
當初的我太過愚蠢, 一無所有到隻能依附沈溫 , 才覺得沒了沈溫就宛如世界末日。
大概是被我戳破了秘密, 沈溫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慌張與計謀敗露的惱羞成怒。
“ 三個月而已。”
我繼續道, “ 三個月後我周閑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劃算吧?”
我真的很了解沈溫, 他動搖了, 最後表示他會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