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忽然刮來一陣妖風,鍾靜意猛然掀開簾子,怒氣衝衝走出來,指著轎子喝道:“任率,你給我出來!”
對麵緩緩走下一個姑娘,皺著眉頭說道:“鍾姑娘,我與牧公子情投意合,你非要橫插進來。世上有多少大好兒郎,你又是何必?”
眾人聽了一陣唏噓,那鍾靜意怒道:“放屁!明明是你仗著神刀堂撐腰,脅迫牧府,卻在這裏顛倒是非!”說著動起手來。
鍾靜意一拳揮來,直直往任率臉上打。任率也怒了:“怕你不成!”拔了近侍的刀也迎上去。鍾靜意道:“好,算你有點血性。”又回頭喝道:“誰也不許插手!”任率也揮揮手,示意眾人退後。
街上空出來一塊地,兩人在大街上打起來,難分難解。不過多時,任率漸落下風,鍾靜意使一招‘白猿展臂’,下轉身子一拳揮向任率手腕。任率吃痛甩出彎刀。不知何時,那女童手裏的玉球滾到街道中間。眾人正看得起勁,不曾察覺女童蹲在轎子邊緣。那刀徑直衝來,女童卻突然出現,引得街道眾人驚呼。
厲遙逍周璵同時奪步而出。周璵將那孩童圈在懷裏,厲遙逍稍快,跑到周璵前頭握住那彎刀。
鍾任二人終於停下來,直愣愣看著周璵抱走嚇哭的孩童。那少婦慌慌張張跑過來接過孩子,輕輕拍著孩子的後背,連連說道:“多謝多謝”。
厲遙逍看到躺在街道的玉球,走過去要撿起來。這時鍾任二人正滿腔怒氣,見厲遙逍走過來,兩人一齊向厲遙逍動手:“多管閑事!”她二人突然發難,厲遙逍隻好側翻越過。不待她開口,鍾靜意就襲來,兩臂彎曲,手肘一前一後連擊。厲遙逍後退幾步,這時任率橫腿掃向厲遙逍腳踝,厲遙逍兩手撐住鍾靜意手肘,學著周璵兩腿伸展躍起。任率撿起刀,直往厲遙逍腰上砍去,厲遙逍抬腿踢向任率手腕,任率順勢回身砍來。厲遙逍翻身越過,說道:“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氣了。”
鍾靜意道:“看你怎麼不客氣!”
兩人又纏上來。那少婦在一旁看著,對周璵說道:“你朋友好像有麻煩了。”
周璵道:“他性子太軟,對任何人都下不了手。你瞧,讓出麻煩了”
厲遙逍一時脫不開身,隻好一手擒住鍾靜意,一手縛住任率,豈料又一女子從身後躥出。厲遙逍隻覺身後劍氣淩厲,隻好先下手為強,使一記‘冽風穿堂’,鍾靜意被厲遙逍甩出兩丈,一掌打向那女子。那女子被掌風震退幾步,趁她沒回過神,去奪任率兵刃。厲遙逍手掌推向刀柄,豈料任率轉了個身,彎刀立即飛出,已是收手不及。彎刀飛向那女子,這時那女子將擋在眼前的劍放下,厲遙逍驚呼:“躲開!”
那刀已逼至眼前,眼看就要穿進腦袋,周璵及時將人推倒,兩人一齊摔在地上。
厲遙逍跑過來:“周璵,你怎麼樣?”
厲遙逍看清來人,驚道:“阿玥!怎麼是你,你沒事罷。”
黃玥躺在周璵身上,一顆心砰砰亂跳,不知道該看向哪裏,垂著眼眸想:“是他。”厲遙逍聲音傳來,黃玥回過神,立即站起來:“遙逍?”
周璵拍拍身上的灰塵,就要往厲遙逍身上靠:“啊呦,疼死我啦。”
黃玥道:“多謝公子,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周璵靠了一半的頭收回來,笑道:“無名小卒,不足掛齒。”
這時鍾靜意跑過來:“表姊,沒事罷?”黃玥搖搖頭。
厲遙逍道:“原來你們是表親。”
那少婦見眾人已然停手,抱著孩子走到厲遙逍周璵身旁:“恩公,倘若不嫌棄,到寒舍用個便飯罷。”那小孩伸出雙手要人抱:“姊姊,姊姊……”厲遙逍剛伸出手要抱她,站在厲遙逍身前的周璵卻握了伸出的小手逗她:“是哥哥,哥哥……”厲遙逍剛要答應,又一隊人馬匆匆趕來。那少婦說道:“原來牧伯不在,難怪牧府大門緊閉。”
厲遙逍一激靈,看向周璵:“是牧賢。”
周璵道:“多謝夫人好意,不過我們已有住處,就不叨擾了。”
那少婦謝過二人後就抱著孩子匆匆忙忙走了。
那牧賢衣著樸素,到各人麵前下了馬,問道:“老夫一回來就聽說鐵拳幫和神刀堂的千金要嫁給犬子,不知是甚麼緣由?”
鍾靜意道:“我與牧大哥相識在先,說好了等您回來告知你後,便遣人去鐵拳幫納彩。可是三天前牧大哥與我說任率相中了他,我們的事怕是不成。神刀堂在齊州勢大,牧大哥怕連累牧府與鐵拳幫,要將此事作罷。我不甘心,隻好先她一步嫁入牧府。她不知從哪裏得來了消息,竟與我日下帖,鬧成如今的局麵。”
任率早已哭得梨花帶雨:“你血口噴人!明明……是我與牧公子約定在先,卻在這裏顛倒黑白!”任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磕磕絆絆才講出一句話。鍾靜意指著任率道:“你哭什麼,你做樣子給誰看,人家還以為我欺負你。”
任率哭得更凶了,半天講不出一句話:“你個……刁蠻村姑,我……我說不過你。把……牧公子……叫出來,我們……當……麵對質。”任率那方走出來一個四十出頭的男子,斜眼瞪了牧賢,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隻是任率聽後哭聲漸止。那男子一走動厲遙逍便看出來此人內力深厚,不禁感歎:“小小神刀堂竟有這般人物,齊州真是臥虎藏龍。”
牧賢道:“二位姑娘各執一詞,老夫實在無法分辨,犬子在家書中表明已臥床多日,今日恐怕不能見客。依老夫之見,兩位姑娘暫且在牧府住下,待犬子病情好轉,定會給二位姑娘一個交代,如何?”
鍾任二人同聲道:“不行!”
鍾靜意道:“不行,牧大哥對她避如蛇蠍,怎麼能讓她住進牧府。”
任率道:“鍾姑娘如此潑辣刁蠻,牧公子對鍾姑娘才是避如蛇蠍罷。”
任率身後的中年男子道:“那就各自回去,以七日為期,不論如何,牧府都要給神刀堂一個交代。牧家主意下如何?”
“一言為定。”牧賢道。
周璵道:“那這位鍾姑娘呢?”
牧賢道:“自然也是如此,七日後勞駕二位跑一趟,屆時定會給二位一個交代。”
鍾靜意轉頭冷哼一聲:“好!”
黃玥向周璵微微頷首以謝,與鍾靜意一同南去了。見鍾靜意離去,任率也走向轎子。眾人見鍾任二人離去,也紛紛散場。
牧賢歎了一口氣,神色凝重走向大門。周璵向厲遙逍使了個眼色,厲遙逍撿起五粒石子,灌以內勁射向老樹的旁枝,壺口大的枝幹嘎吱一聲掉下來。周璵早已準備好,隻待樹枝將將落到牧賢頭頂時再一掌推開。牧賢有幾分身手,一眼便看出周璵武藝不俗,說道:“多謝少俠出手相救。”
周璵笑道:“牧家主武功高強,即使我不出手,也不能被區區朽木所傷,是我多事了。”
牧賢武功平平,即使是神農宗門下,也不免時常感歎空有醫術,如今周璵一番誇讚,心中大為滿足,哈哈笑道:“小兄弟客氣了,適才聽你鄉音,似乎不是齊州人,如今可有住處?倘若不嫌棄寒舍簡陋,不如在此留宿。”
周璵望向厲遙逍,故作為難:“這……”
牧賢立即意會:“這位小兄弟也一同住下罷。”
厲遙逍笑道:“那就托周大哥的人情,多謝牧家主了。”
牧府大門剛剛關上,東邊有一年輕男子慌慌張張跑過來,看到牧賢直直就跪下:“父親,你可要救我!”那人嚎啕大哭,牧賢看了心疼不已,立刻扶他起來:“原兒,有事慢慢說。”來者正是牧賢獨子牧原。牧原長相俊美,不似商賈精明,反倒像個儒生,此時泣下沾襟,一番景象讓旁人看了為之動容。他收了哭聲,悲悲戚戚道:“父親祝壽期間兒子偶然識得任姑娘與鍾姑娘。父親常說要有俠義之心,所以女子有所求兒子皆應允了。豈料這二人會錯意,硬說我與之心意相通,都要嫁我為妻,倘若兒子娶了任何一個,我牧府怕是有滅門之禍。”
周璵打量了一眼:“原來是牧公子,久仰大名。”
他聽到有人招呼,連忙點點頭。牧原抬起頭看到厲遙逍帶著麵具,對牧賢道:“父親又要招待哪路英雄。”
牧賢一看牧原不滿,喝止道:“不得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