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四名總管之中,號稱“毒眼神判”的神算子吳算總攝一切莊內事務,即使是這毫不起眼的邊角,莊內仆人的變動他也了如指掌,足見這人的可怕。每年吳總管都會下令挑選年青力盛的少年進來,分派各個院落。無一例外,這批少年的來曆吳算子不僅清楚其祖上幾代均是何人,而且他親自督責能存活之人,其餘人等均消失不見或是按捺不住好奇,出了院落觸動機關身死。
初一怎麼不明白,消失的少年均是被殺了滅口,至少,活著之人是無法向外界透露莊內一切。
那老趙看著初一一臉平靜地朝水欄處走去,心裏還在大聲叫罵:“這死人一點生氣也沒,不知當日是如何混得山莊。這麼個不驚不動的xing子,虧他在此什麼不懂的qíng況下,沉得住氣住下來。”
隻是老趙不知,現在對於初一這個活死人來說,任何事qíng也不能提起他的興趣。他不禁想起初見初一那日,正是清晨,一個白領青衫的少年,呆呆地跟著水車進了山莊的後門。他的衣衫微濕,不似浸染的霧氣,而是全身上下都滴著水,不大一會,衣衫居然自行風gān。
老趙隻看了一眼這少年,便斷定此人身懷絕技,你想平常之人的衣物哪有如此快速地被風,想必是他不自然流淌出的內力把冰冷的衫子烘得gān慡。老趙還記得他當時亦在驚奇哪裏尋得如此人物,他卻聽得那少年說方在門外,有人問他是否是院內下人,見他呆呆地站在哪裏便極其不耐叫他滾進來。
“於是你便滾進來了。”老趙一手摩挲著下巴,一邊興致極好地盯著少年猛瞧。那瘦弱欣長的身子,那蒼白冰冷的臉,少年很鎮定地站在樹下,讓老趙巡視個夠。
“成,你日後便在這雜院做事,一切聽我差遣。但有一條:不可引人注意,我這可是私藏你,出了這個院子可就由不得我了。”
少年淡淡地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那老趙又問。
“無名無姓。”少年平靜回答,並沒有考慮。
“那就叫初一吧,今日正是初一。”老趙的眼裏流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酷。
少年不置可否,抿了下唇。
於是,這名被喚做“初一”的少年便最初在山莊的雜院內落腳。他話極少,無論誰吩咐他做事,他都應允,為人又利索沉默。老趙像是惶然收留這來曆不明的少年,他絕對難辭其咎,因為山莊從不置留未經總管篩選之人。好在新來的長工隻做事不說話,很容易讓人欺負,估計他也翻不出什麼新花樣;再加上如此小島無法找齊總管需要的仆人,少主從不曾關心邊雜院落,於是這院子裏的人都默許了此名安靜樸實的少年。
隻是老趙未曾料到,他們所有的動作吳算子都dòng悉分明,而且他們也忘記了一句古訓:“人算不如天算。”
2.初戰
地處東海之濱的無方辟邪山莊,四麵環水,山莊便坐落在這獨立的島嶼正中,高瞻遠矚,氣吞八荒。島上多喜植葉尖身粗的冬青樹,在這溫暖濕潤的山島上,四季如青。
初一似往常一樣,清晨早起打掃庭院。
氤氳的霧氣一直蔓延在雜院之中,初一利落地移動腳步,心無旁騖地重複這每日的早課,毫無怨言。不知過了多久,等初一一抬頭時,就看到了神算子吳算。
就如同初一知曉此人便是神算子那樣,吳算也清楚眼前之人絕對就是他要找的那名少年。
吳算子錦緞華服,雙手後負,正站在忍冬樹下透過青霧不動神色地看著初一,那雙dòng察秋毫的神眼,絕對不似一個四十歲人該有的眼睛,裏麵掃she出來的jīng明gān練,讓見過他一麵的人,終身難以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