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玄兒頓時傻了眼,臉上陣青陣白:“我的天,這家夥定是個大鬼王,竟有這麼多手下,嗚……真倒黴呀!”他小心翼翼地舉起雙臂,朝周圍做了個請大家別激動的手勢,乾笑一聲道:“會了誤會了,在下可沒有半點惡意啊,今晚之所以到此,其實是為了……為了……我為什麼要來這裏呢?”
灌木叢裏的程水若也嚇了一跳,心中連罵:“笨豬頭!蠢豬頭!不聽本小姐的話,這下可有你好瞧的了!”
那火魅忽然咯咯一笑,聲音竟是十分嬌脆甜美,朝周圍說了句什麼,眾山鬼立時安靜了許多。
小玄又驚又喜,忙朝它笑道:“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那火魅隻是笑嘻嘻的,不置可否。
胡玄兒擦擦汗,恭聲接道:“您一定是它們的大王吧?真是兵多將廣猛將如雲呀,了不起!了不起!怎麼稱呼您呢?”
火魅似乎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胡玄兒幹咳一聲,隻好繼續找話說:“我們其是鄰居哩,我就住在隔壁的逍遙峰,大王您去過嗎?”
火魅仍不答話。
胡玄兒的心慢慢往下沉去:“這家夥隻會傻笑,多半聽不懂我說的話哩……”
凝目望去,見那火魅長眉入發,鳳目如刀,聳鼻闊唇,雙顴透出純淨的水藍色,相貌雖與人類明顯不同,但卻有一種異樣的妖媚,心中一動,忽然嘖嘖道:“大王,您長可真漂亮啊。”
虎背上的火魅露出迷惑的表情。
胡玄兒見她似不明白,忙用兩掌虛托著自己的臉,又朝對方豎起大拇指,比手畫腳道:“我是說,您好看,長得很好看,用我們人類的話說,真可謂羞花閉月沉魚落雁啊!”
水若聽得耳根發燙,心裏暗罵:“真無恥啊,為了活命,竟連這種馬屁都搬了出來……我就不信,人家山鬼姑娘能聽得懂!”
胡玄兒笑瞇瞇的,竟慢慢向那火魅走去,周圍眾山鬼立時露出了警惕的神色,紛紛往前逼近。
火魅又說了一句什麼,眾山鬼這才停下腳步。
胡玄兒走到妖精跟前,眼睛癡癡地望著它的頭頂,誇張地歎道:“大王的秀發真是太美了,請恕在下唐突,能讓我摸一下嗎?”
火魅眼中的惑色更濃,卻仍一直笑著。
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在眼前,小玄的口水差點都流了出來,終於鼓足了勇氣,抬手慢慢向她的頭頂移去……
程水若五指收攏,握緊了手中的波形怪刃,心裏噗通疾跳:“這豬頭當真不要命了,小心人家一爪把你的心髒挖出來!”
但那火魅隻是用眼睛瞧著小玄的手,並無任何拒絕之舉。
胡玄兒終於觸到了由花環攏住的赤發,他順著勢兒輕輕撫摸,雖然動作十分溫柔,但眼中卻不知不覺地露出了一種不太相襯的熾熱。
原來那火魅從沒碰見過人,更未遇過如此情形,心裏雖然有點惶惑,卻又覺得新奇有趣,一時茫然無措。
胡玄兒心念電轉,柔聲道:“好光滑啊,就是絲綢也不過如此,真美真美……”
火魅凝視著胡玄兒,臉上竟然露出了陶醉的神情,腦袋慢慢地歪了下來,似乎想要靠到少年的肩上。
水若目瞪口呆,幾乎不能相信所見情形:“怎麼回事?天呐……人鬼戀?啊,我知了,這山鬼定然是個花癡,要不怎會叫那豬頭迷住!”
胡玄兒含情脈脈道:“大王啊,在下有個小小請求,您這美麗的秀發能不能讓我……讓我帶一束兒回去?就當做今宵邂逅的記念,讓我在沒有你的日子裏,能憶及這曾經的驚豔……”
“太可怕了……這豬頭太惡心了……”水若聽得渾身發麻,差點用手捂住耳朵。
“您不說話,我就當是答應了。”胡玄兒從腰裏拔出小刀,盡力朝妖精拋出一個最迷人的微笑,慢慢移向它的赤發。
直至刀鋒貼上了頭發,那火魅方才如夢初醒,驀地怒容滿麵,朝胡玄兒厲叱了一聲,甩起頭來。
肥肉就在嘴邊,胡玄兒焉肯懸崖勒馬,捉住妖精的一束赤發用力割下,誰知那發竟然極韌,割之不斷,他呆了一呆,急運起離火訣,氣貫小刀,再次割去,卻仍未損毫發。
火魅甩發不脫,驀地飛起一爪,橫掃他的脖頸。
小玄急往側後抑去,但兩人貼得極近,他又抓著頭發不肯放手,臉上一辣,已給掃中,腹部倏又劇痛,卻是吃了一記重重的膝蓋,終於堅持不住,撒手跌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