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肖沒有想到,再見張原時,已是不一樣的張原了。
那個三年多以來他一心一意惦記著、睡在大牢裏每天晚上對著小窗口數星星盼月亮,腦子裏是裝著的人、想念的人張原張警官。
他終於找到了。
秦肖這天起得早去辦事,早上8點半左右開車經過陸邊警局這段路時,因抽著煙分了神,媽喲差點一腳油門撞上前麵的警車屁股上,還好他回過神來,趕緊踩住了油門,還是驚出了一身涼汗。
他瞥了一眼警局門口,寬敞的門口正對著他,他這種人特別抗拒進公安局的大門,他可不想被請去裏麵坐。
秦肖嘴裏暗罵:大爺的,想害老子呀。
他眉眼不滿的看了看從警車出來的人,見一女警從駕座下來,繞過車頭,打開了副駕的門。
這時才見一個帶著墨鏡、身材挺拔的男人緩慢地下了車,這背影實在太他媽眼熟了,但是這一身深藍色民警製服搭配黑皮鞋的平凡裝備又讓秦肖有點兒恍惚,是他嗎?
此時男警官微微側頭,扶著女警手臂轉身一起進了警局。
隔著前擋風玻璃,秦肖咧開了嘴,嘿嘿的樂著,那個人化成灰他都認得,這不是自己找了半年多的張原麼。攥著方向盤的手都有些出汗發抖,心怦怦跳。
張原,真是你小子啊……
秦肖什麼事也不幹了,守著張原才是最重要的,他把車停靠在警局附近,抽著煙等著張原出來。
這大中午的,太陽地底下曬著,肚子餓得咕咕叫,可是秦肖就連去路邊買個煎餅都舍不得去,怕錯過了這次,這人不見了,沒處找去。
終於等到了張原出來的時候,秦肖快快熄了手上的煙,剛想開門下車,卻見張原又上了警車,還是早上的女警開車。
秦肖也立即打著了火,開車悄悄跟上去。秦肖咧開了嘴,嘿嘿道:老子今天扳回了一局,是老子跟蹤警車跑,以前都是警車追車,老子逃。
他不敢跟得太近,就這樣保持著距離跟了二十分鍾左右,前麵的車終於停了。
秦肖也停好了車,見前麵的的車開走後,他才走了過去。
能重新見到張原,就是這半年來頂天大的一件大事!
這人就在眼前,秦肖不眨眼地盯著張原看,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眼珠子把張原的身形前前後後那幾道彎幾條線都瞄了個明晃晃。
張原是他抱過的人。
秦肖直到現在還能回憶起手掌心裏那一團讓他撒不開手的溫熱觸覺,汗水淋漓,血淚橫流,刻骨銘心得。
幾年了,張原還是那樣兒,就沒怎麼變。俊朗,帥氣,可能是因為沒有常外出執行任務,皮膚白淨了很多,藍灰色製服裹著挺拔的身材,一雙黑皮鞋透著整齊利落。
就是製服款式不一樣了,換單位了。
秦肖微眯著眼看人,腦海裏回想的仍然是當年的張原張警官,帽簷遮麵,穿防彈夾克,迷彩褲,高幫皮靴,一雙薄薄的眼皮,冰渣樣的視線,拿微型衝鋒槍冷冷地抵著他的腰。
秦肖自己的雙手被手銬銬在身後,坐在押解車上,每次一歪頭就看得到張原那張側臉,鼻梁和嘴唇勾出溫潤誘人的弧度。
視線掃到了秦肖臉上的墨鏡,怦怦直跳的心痛了一下,當時張原為了救他,眼睛可是受了傷的,不知傷到了什麼程度。
這時張原也察覺到了身邊的人,微微側頭:“你好,請問你是?”
秦肖回神,下意識地捋了捋極短的頭發,有點兒不好意思:“張警官,好久不見,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呀,您不認識我了?”
張原微微一愣:“你誰啊?
“我秦肖啊!”
張原不由地猛抬頭盯住人,看了兩秒鍾,才發現自己的眼睛早已看不見,繃緊極薄的嘴唇終於緩緩地揉開了弧度,像是某種笑容:“秦肖,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