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受責(1 / 3)

朱紅色銅釘大門出的聲音暗啞沉重,閃出一個體形瘦弱的青年,年齡不到二十歲,眼睛小麵孔蒼白,著一身淺青雜綾圓領袍衫,那是九品官兒的常服,一見李岩灰頭土臉,渾身青紫模樣,很是吃驚,趕忙上前扶住他,關切問道:“三弟,出了什麼事,你被國子監的同窗欺負了?”

這是李岩的大哥李岫,任職武庫署監事,為人正直卻又膽小唯諾,李岫低聲勸道:“大哥給你說,眼下咱們府上遭了難,還不知明日流放到哪裏,唉,能忍則忍吧,我先把你扶進去,再為你裹傷敷藥。******”

對呀,忍,忍字頭上一把刀,抵在心間也不動,李岩在外頭吃苦受難,瞧見大哥關心自己,心頭泛起一片溫馨,臉上露出了微笑:“府裏還有奴仆嗎?讓他們把鐵連錢牽進去。”

歎了一聲,李岫幾乎要垂下淚來,“唉,府中留下的幾個奴仆要麼是年齡偏大腿腳不靈敏的,要麼是身世孤苦沒去處的。”

“福伯,將馬牽進去吧!”李岫朝門房喊了一聲,轉出來一個顫巍巍的老頭,佝僂著腰將鐵連錢從側門牽進馬廄。

外麵絲竹笙歌繁華熱鬧一片,偌大的李府卻是冷冷清清,穿廊過院也沒瞧見個人影,滿庭初綻的芳華在早春料峭的寒風中瑟瑟抖。

一路無語,李岩心事重重,動起腦筋想法子營救父親,李岫也是心中悲苦,勸慰的話說了幾句,也閉口不言。

扶著李岩進了廂房,斜靠在床榻之上,李岫正欲轉身去尋傷藥,被李岩叫住。

“大哥,我這身傷還有用處,暫時不治也死不了。”李岩邊說邊將懷裏那顆綠玻璃珠子拿出來。

“拿著這顆珠子去西市,有處名叫胭脂馬的胡姬酒肆,王準那夥權貴子弟,大哥,你附耳過來……”李岩唧唧咕咕說了大半天,聽得李岫膽顫心驚。

“三弟,你敢做這樣的事,萬一出了差錯,不得搭進你的小命嗎?”李岫額頭上的汗一下子全出來了。

“大哥,你平日常說我不喜讀書,這些都是我與王準他們廝混,從市井學來的法子,你快去,能早一日將父親救出,我家才不會落個家破人亡的悲慘結局。.網”李岩嘶嘶吸了口涼氣,強忍著疼痛道。

“大哥叫騰空進來給你瞧瞧傷?”李岫婆婆媽媽倒是一片溫馨的關懷之情。

李騰空是李岩的妹妹,兩人年歲相若,溫柔俏麗,在太醫署跟隨醫師學習,自打府裏出了事,也暫時回來了,府裏缺人手,這會兒可能去了廚房幫忙。

“快去辦我剛才說事,我挺得住,救父親的事我還得多想想。”李岩站起來將李岫推出了門外。

“那大哥就去了。”李岫撩起袍衫的下擺,小跑著出府辦事。

大哥,你倒是順便叫騰空進來,給我提壺水潤潤嗓子,鹹魚幹讓我口渴得緊,李岩搖了搖頭,怏怏回到床榻上喘氣兒去了。

齜牙咧嘴地靠著床榻上的雕花木屏,李岩腦海中浮出這幾日的事來。

他前世名叫浩然,從一所名牌大學園藝係畢業不到兩年,在大學裏就是學生會副主席,給人第一印象就是陽光的好青年。自打他進了鄉鎮企業局後臉上就從沒缺過微笑,其實他年紀輕輕野心勃勃,正一個勁地往上鑽營。

為了在局長麵前有個好印象,浩然常常搶著下鄉去跑腿,為局長弄哪些小酒廠養豬場等農林魚牧的調研報告,從來不辭勞苦。

這些成績,自然被局長在年終彙報時用來作報告,他在彙報時口若懸河,頭頭是道。可機關是論資排輩的地方,浩然這樣吃苦耐勞地拚也得慢慢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