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為了這對鐲子,你就把我和團哥兒賣了?”明蘭聲音輕柔。
碧絲抖得篩糠般,哭道:“不,不是……我見是大夫人,素日夫人多信重大夫人,想著告訴大夫人也無妨……”
“崔媽媽是怎麼跟你說的?別說是大夫人,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得透半個字。”明蘭語氣淡漠,“這些話,你都吃到狗肚子裏去了?”
碧絲無話可說,隻能不斷磕頭求饒,又去瞧夏荷和夏竹,盼她們代為求q&iag。
夏竹心軟,耐不過就想開口,卻被夏荷扯了下衣袖,製止下來。
不是夏荷心硬,而是她更清楚主母的xing子,但凡明蘭拿定主意的事,鮮少有人能改變,何況——她看了周圍一眼,緩緩低下頭去。
今日這種場麵,明蘭卻帶她與夏竹來服侍,是什麼用意?
小桃遠嫁在即,綠枝也快到放出去的歲數了,不過這一兩年,嘉禧居的大丫鬟便要全部易位;翠袖和芽倒討夫人喜歡,可年紀還太小,那麼剩下的就是……夏荷心中通透,暗自決心最近要更用心當差,少自作聰明才是。
明蘭望著連連磕頭的碧絲,心中傷感,“你自小就沒什麼大誌向,既不聰明靈巧,也不夠忠心勤快,隻消給你好吃喝好穿戴,你就知足了。”這要擱現代,倒是個極安分守己的二奶材料,絕不會生出晉級的野心。
“你在我身邊,何嚐有幾分做丫頭的樣子,整日的好逸惡勞,拈輕怕重,虧得丹橘她們寬厚,不與你計較。可我雖不喜歡你,可到底一處十年了,人非糙木呀。”
都說喜歡回憶,就表示開始變老,明蘭忽覺一醒揚州夢,往事曆曆在目,一次次背叛傷害,一次次離去分別,回頭望去,驚覺自己已老了。
“不過,你卻也沒惹過什麼麻煩。”碧絲xing子懶散,既不像若眉目下無塵,也沒有燕糙的心眼兒多,早早惦記好了前程。“我原想著,待小桃綠枝出了閣,就給你找個會疼人的,家底殷實的嫁過去,叫你一生保暖,咱們一場主仆的緣分,也算善始善終了。”
碧絲滿心慌亂,不知明蘭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忽聽叮咚輕響數聲,眼前金光珠閃,原來明蘭將那對鐲子連著絲巾丟在自己跟前,耳邊傳來明蘭冷淡的聲音。
“我不來罰你,也不打罵你。不過,咱們的緣分算是盡了。”明蘭輕歎,“記得你家中尚有兄嫂和老母,我這就放你家去。這鐲子給你,你這些年攢的銀子珠帛也統統給帶走,不論買些地,或收間鋪子……終歸,以後你好自為之罷。”
說完這句,明蘭便朝那兩個婆子揮了下手。
碧絲耳邊嗡嗡作響,隻聽得‘放你家去’四個字——
不要!她不要回家!自打祖父和父親接連過世,家中一日不如一日,才將自己賣入盛家,老母軟弱,兄長無能,嫂嫂又刻薄;何況家中清苦,要cao勞家務,一個銅板都得計較再三,哪及在明蘭身邊錦衣玉食,十指不沾陽水,悠閑度日。
她當即就要大哭告饒,誰知那婆子出手如電,嘴裏迅速被塞回布團,什麼也說不出了。
她拚命掙紮,嗚嗚狂叫,不斷用眼睛向明蘭求饒,隻恨那兩婆子手似鐵鉗般,拿捏得她動彈不得,她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從明蘭跟前拖走。
直至到門外,其中一個婆子輕聲譏諷她道:“我說小姑奶奶,好歹消停罷!你還當自己是金貴主子呢。”另一個道:“夫人也是忒仁慈了,這種賤婢,險些害了小主子的xing命,照我說呀,還不遠遠發賣了才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