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姨媽對付老母親本事一流,每每總能說得母親心軟,還是國家qi&aag製單位可信些。

王老夫人恚怒道:“你好狠的心!你祖母不是沒死麼?何必非要咄咄bī人?”

長柏針鋒相對:“祖母幸留xing命,一是蒼天有眼,佛祖保佑,二是林太醫悉心醫治,跟姨母什麼相gān?姨母可是鐵了心要致人死地的!”

“可究竟活了下來呀!”王老夫人掙紮道。

這時顧廷燁cha嘴道:“老夫人此言差矣,人有百樣活法。吾家老太太素來硬朗康健,令嬡下毒後,生生弄垮了身子,掏空了底子。原本能活到一百一十八,現下隻能活到一百零八;原本能聽戲看舞,爬山走廟,喜笑顏開的安度晚年,現下卻離不得湯藥,興許還終身病痛相伴。這折損的壽數,幾十年的歡悅,請問老夫人,姨母該如何賠?”

長柏一臉苦大仇深:“妹夫說的是,還有全哥兒,祖母以後怎麼含飴弄孫。”

“正是。”顧廷燁拍掌而笑,“到底欠了多少,實算不清楚。咱們又不知姨母能活幾何,總不能提前數年請姨母下hu&aag泉,或是老太太行動不便,總不好真去打斷姨母的手腳罷。索xing送進慎戒司,三家恩怨就此勾銷!”

王老夫人目瞪口呆,愕然不已——盛家哪裏找來這麼神奇的女婿。

明蘭呆望自家老公的側臉,嘴角抽搐。

“表弟處置我娘這般利落……”始終靜默的康晉忽然開口,臉上帶著悲憤,“那令堂又該如何呢?”

王老夫人其實也想這麼問,但小女兒對自己已生了怨恨,不敢說而已;乍聞大外孫開口,原本自覺已脫了身的王氏頓時怒火萬丈,對著康晉怒目而視。

長柏不慌不忙道:“我娘對祖母不敬,生了不孝忤逆之心,自然也該受罰。我娘將會禮佛誦經,替祖母祈福。”

王氏鬆了口氣,微笑道:“正是,我打算在後屋辟出間佛堂來……”

“不是在家中。”長柏迅速打斷。

王氏楞了下,尷尬道:“是了,我過錯不小,正該在京中尋一處清淨的庵堂……”

“也不是在京中的庵堂。”長柏看著母親,定定道,“娘要回老家宥陽去,在盛氏家廟裏修行,吃齋,念佛,悔過。除了逢年過節,娘都不得離開家廟。”

王氏啊了一聲,直直站起來,尖叫道:“這不是坐牢子麼?!”

長柏一字一句道:“倘若娘不肯,我就辭官去。有母如此,錯了還不知悔改,不肯服罰,我絕無顏繼續做官了。”

明蘭低頭沉思。

王氏素來不喜宥陽,嫁入盛家幾十年,在老家待的時日加起來不足一個月。在那裏,她無親無故,隻能依靠大伯父一家。鑒於王氏跟堂嫂的關係,想來大伯母很願意嚴厲督促她‘悔過’。另外,兩堂房畢竟親厚,大伯母又不會疏忽了王氏的衣食起居。

長兄的這個處罰方式極好。

王氏急了,慌忙道:“……你這孩子,你要挾誰呢!家裏不成,我在庵堂裏禮佛不行麼,非要回老家去,我那裏人生地不熟的……”

“娘離了家人,獨自在盛家祖宗靈前,好好思量,想想祖母,想想家裏每一個人,想想這幾十年來,到底哪裏錯了,到底該不該。”長柏走過去,輕輕撫著母親坐下:“娘是知道兒的,兒子說的出做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