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在後頭暗笑,心裏十分暢快,一上午的疲勞似乎都不見了;這些年來,每當墨蘭可氣時,照明蘭原本的xing子,便要上去教訓一頓,卻被盛老太太勸住了,她說:女人家束縛多,除非拿住了對方的把柄,一擊即中,否則便不可輕啟事端,免得在旁人麵前留下潑辣厲害的印象,以後反倒不好行事。

墨蘭和林姨娘一個德xing,平日裏沒少挑撥弄舌,可一到盛紘麵前卻一臉楚楚可憐,仿佛全府都在欺負她們母女倆,便是上回墨蘭在平寧郡主麵前出醜,盛紘雖罰了她,但一轉頭便被林姨娘的眼淚給說糊塗了,還以為是王氏故意在外頭人前叫墨蘭出醜。

如此偏心,原因無它,不過是王氏和如蘭早給盛紘留下了跋扈囂張的壞印象,一對宛如獅子般凶悍厲害的母女VS一對如同綿羊般可憐孱弱的母女,這個時候男人通常會腦筋短路,雄xing荷爾蒙自動做出秀逗的判斷。

所以,她平時從不與墨蘭爭執,尤其當著盛紘的麵,更是一派姊妹和睦。

明蘭抖了抖帕子,然後擰成一團收入袖中,正要離開時,忽聞後頭一聲輕笑,明蘭渾身一緊,立刻回頭,因是低著頭,先瞧見一雙粉底黑緞麵的雲靴,並一角暗繡銀紋的寶藍色袍裾,再抬頭,一陣高大的yīn影直蓋在她頭頂上。

明蘭立刻退後兩步,眯眼去看,此刻日頭正好,映在男人半邊身子寶藍色的直綴上,色澤純粹鮮亮,而他另半邊身子卻被石壁的yīn影遮成了昏暗的墨藍色,袍子上的紋路便如暗刻上去的琺琅點翠般迤邐。

“二表叔。”明蘭恭恭敬敬的福下去。

顧廷燁一歪嘴角,譏諷道:“如此待自家姊妹,不好吧?”

明蘭低著頭,依舊恭敬的語調:“清官難斷家務事,若侄女做錯了,自有爹爹來罰。”言下之意是,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顧廷燁雙眉斜飛,隻神色一頓:“你既叫我一聲表叔,我便得教導你一二。”

明蘭抬起頭來,淘氣的笑了笑,忽道:“還沒恭喜二表叔新婚呢。”然後捧著一對白胖爪子,輕巧討喜的又福了福,“祝二表叔與表嬸花開並蒂,白頭偕老!”

顧廷燁臉色立刻沉下去,目光yīn鷙,明蘭有些後悔,忍不住退了一步。

上月底,顧廷燁迎娶了嫣然的妹子,這位二少奶奶自小嬌生慣養,脾氣十分潑辣,一成親便著力於改造京城著名的làngdàng公子哥兒。進門第五天便把顧二的兩個通房賣了,第十天便bī著顧二讀書習武,不許出去胡混,第十五天,她把上門來找顧二看戲的友人趕跑了,第二十天,也不知哪裏得來的消息,竟帶著一大幫子婆子家丁,找到了顧二外室的宅子,上去便是一通亂打亂砸;好在顧二及時趕到,不然曼娘母子三人便要被捆了賣掉。

顧二本不是好脾氣,便嚷著要休妻,寧遠侯爺自然不肯,然後便是jī飛狗跳父子一通爭吵,險些又鬧進宗人府去。連番jīng彩好戲,為京城枯燥乏味的增添了許多茶餘飯後的材料。

眼見顧廷燁神色危險,明蘭腦袋自動產生預警機製,立刻擺出一臉歉色,低著頭輕聲道:“表叔莫要惱怒,都是明蘭說錯了。”顧廷燁怒氣稍減,看了看明蘭低垂的小腦袋,心道與個孩子置什麼氣,便鏗聲道:“曼娘何辜?”

明蘭立刻讚同道:“二表叔說的極是!表嬸……也急了些。”還十分狗腿的用力點頭。

顧廷燁一聽這話,無端又被挑起怒氣,他神色倨傲的斜睨明蘭,冷笑道:“你少裝蒜,你們都是一般,狗眼看人低!曼娘吃的苦頭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