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翰林院再考,長柏被選為庶吉士,留館授了編修,年後上任,跟著這個消息一起來的是,長柏哥哥的親事說定了,相中的是江寧海家家主的嫡出二小姐,書香世家,滿門清貴,父兄皆在朝為官。對於這兩件事,盛紘和王氏的反應冰火兩重天。

“難得柏哥兒考的好,為何不外放個官兒,卻去翰林院那冷清的地兒苦挨!”王氏哭哭啼啼的,還埋怨盛紘,“老爺不是說,由幾位世伯領著柏哥兒拜門遞帖,疏通關係,卻弄了個低品級的庶吉士!”

“婦人之見!你知道什麼,翰林院何等清貴,柏哥兒年紀還輕,若是外放了,反而流了下乘!”盛紘見自己一番心血被王氏貶的一文不值,氣的半死。

王氏不知道翰林院有什麼清貴的,隻知道翰林學士清苦,清寒,清貧倒是真的;不過她也知道盛紘在這方麵比自己有見識,便不再言語了,可另一件事卻是更揪心。

“這便罷了,我們婦道人家也是不懂的,可柏哥兒到底是我生的,這討兒媳婦的事我總能做主吧,老爺如今說也不和我說一聲,便請了耿世叔去說親,我做親娘的到了這時才知道兒媳婦是哪家的閨女!老爺將我置於何地!”王氏更覺委屈,一個勁兒的低頭抹淚。

盛紘坐在炕幾旁,端起一個豆綠底繪的粉彩成窯茶碗喝了口,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你瞧上了你大姐家的閨女,若不是我先下手為qi&aag,怕是這個月你就要請外甥女過來住了吧!”

王氏被一語道破用心,索xing一下摔了帕子在炕上,雙目一立:“允兒有什麼不好?知書達理,秀外慧中,又與柏哥兒中表之親,彼此知根知底的,我瞧著再好也沒有了!”

“對!就是知根知底!”盛紘重重的將茶碗頓在炕幾上:“別的不說,大姐夫這般好的家世,如今官兒還沒我大,前幾年為父丁憂,竟丁出了好幾個孩子,禦史台參了他一個孝期納妾,遂被罷官賦閑,他不思著如何疏通關係,返朝補缺,倒日日與一般清客相公吟風弄月品評朝政!這般的親家你要?”

王氏羞憤難當,反唇相譏道:“就算老爺嫌康家如今敗了,也不應找那海家,他們家家規明令子孫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做他們家的媳婦那是再好不過了,可是這樣人家的閨女可如何要的?我聽說海家大小姐出了門子後,三天兩頭忤逆婆婆,不許丈夫納妾,偏海家門第又高,這樣一尊活菩薩請進門來,老爺讓我如何做婆婆!”

盛紘罵道:“廢話!若非如此,咱家如何與海家攀親!隻要你不無事生非的往柏哥兒房裏塞人,好好做你的婆婆便無事!”

夫妻倆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王氏十分不甘,便一頭哭到盛老太太麵前去,要老太太給自己做主。

盛老太太半躺在軟榻上,微閉雙目,聽王氏哭訴完,輕輕拍著她的背,歎道:“老爺不是空xué來風之人,那康家如今到底如何了?雖說康家與我家也是姻親,可到底不如柏哥兒的前程要緊,太太可要慎重。”

王氏知道盛老太太看著與世無爭,其實心裏都明白,加之哭的頭昏腦脹,索xing攤開了說:“……我那大姐夫也太不爭氣了,如今姐姐跟前的庶子庶女加起來竟有十幾個之多,不知道什麼爛七八糟的女人東生一個西生一個,擠的滿屋子都是!一個個都要姐姐照拂,娶妻的要聘禮,嫁人的要嫁妝,姐夫又隻會做官不會開源生財,姐姐的嫁妝也不知賠進去多少,若是姐姐不肯,族裏的那些光吃飯不gān事的叔伯就要說姐姐不賢!如今康家怕已是個空架子了,好在姐姐的兒子還算爭氣,前幾年授了禮部主事,我做妹妹的,總得幫襯一二,何況康家的門第也不算rǔ沒了咱們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