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老太太又叫明蘭脫鞋上炕,這次她給了明蘭一本描紅冊,讓她伏在炕幾上描紅,寫一個字認一個,一邊寫,老太太一邊輕聲指導,沒多久,盛老太太就發現明蘭記xing甚好,一上午可以記住十幾個字,盡管人小力弱,字大多歪歪扭扭的,但一筆一劃卻頗有章法,起筆劃橫時,自然的會向左先一傾,然後再穩穩的朝右劃過去。

這一來,盛老太太就教出了興趣,她怕一整天都叫明蘭習字小孩兒家會悶,又拎出一本詩集,挑了幾首朗朗上口的短詩,一句一句念給明蘭聽,第一首就是那著名的《鵝》,一邊念,一邊解釋詩裏麵的字意。明蘭有些囧,但還是裝模作樣的跟著念,兩遍跟過之後就會‘背’了,盛老太太愈發喜歡,把小女孩摟在懷裏親了一親,老太太年輕時頗有才名,所以當初才會頗看顧林姨娘的,明蘭被摟的頭發散亂,誇的臉紅心跳,不過駱賓王七歲能作詩,她六歲背首詩應該很正常吧。

“明丫兒,知道這詩的意思嗎?”盛老太太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舒展開了。

“祖母說了裏麵的字後孫女就知道了;……從前有三隻鵝,它們彎著脖子朝天唱歌,白色的羽毛浮在綠色的水上,紅紅的鵝掌撥動清水。”明蘭朗聲答道。

“可喜歡這首詩嗎?”老太太聽的笑容滿麵。

“喜歡,這詩裏既有顏色又有聲音,就是沒見過鵝的人也好像看見了那三隻大白鵝了一樣。”明蘭努力用幼兒語言來解釋。

盛老太太指著明蘭笑道:“好好好,三隻鵝……沒錯,就是那三隻呆鵝!”

兩天處下來,盛老太太覺得這個說話都不利索的小孫女實是個妙人,她也不似華蘭那般能言會道,也不似墨蘭那般知q&iag識趣,看著呆頭呆腦的,偏偏有一種不可言表的意趣,她說的孩子話,乍聽都沒什麼錯,還很一本正經,小臉一派認真,可總讓人有些想捧腹的意味。

一上午的腦力體力雙重勞動之後,盛老太太中午胃口大開,趁著高興多吃了一碗飯,明蘭為了向新老板表現出願意多長ròu的誠意來,也奮力吃了一整碗飯,那碟油光水滑的冰糖紅燜袍子ròu因為賣相甚好,居然被祖孫倆同心協力一起拿下了,房媽媽看的目瞪口呆,偷偷吩咐翠屏去準備雙份消食的陳皮醃酸梅泡的神曲茶。

吃完午飯,祖孫倆坐在靠窗的一對寬大的黑檀木鏨福壽紋圈椅上歇息,打算消消食再去睡午覺;此時冬季已近尾聲,冰消雪融,午間陽光暖意融融,明蘭被曬的暖洋洋的,像隻毛茸茸的小貓咪一樣蜷縮在鋪著錦緞棉椅套上,中午吃的很飽,小孩兒紅彤彤的稚嫩喜人,盛老太太看著眼睛漸漸眯攏的小孫女,突然問道:“……明兒,你覺著你四姐姐真的生病了嗎?”

這句話問的有些玄。

明蘭本來昏昏yù睡,聽這問後,努力把眼睛睜大一些,神q&iag有些茫然,說的顛三倒四的:“不……不知道,我本來覺得四姐姐是惱了羞了,所以裝病不肯來的——老爺每次來查五姐姐功課時,她就裝病來著;可是今早看見四姐姐,又覺得她是真生病了。”

老太太聽了這大實話,微微一笑,對上那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攏了攏她頭上的碎頭發,摸摸頭上圓圓的小鬏,道:“若你四姐姐真是裝的呢?咱們該不該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