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瀾正yù敲門進去,結果模糊地聽到一聲“韓檢”,她不自覺停下腳步。
“我就是這麼跟她講的,說檢察官每年都要年檢,又得保證一定的淘汰率……對對對,我也勸過她要找關係,但她沒找啊,這不正好給我們省事嗎?”
韓縱許是調侃了什麼,因為陳易瀾聽到領導笑了幾聲,“誒,就算找了關係也沒用,還能說你找的這個不夠硬唄,講白了不就是推拒麼,這種托辭再簡單不過。”
陳易瀾那麼聰明,當然一聽就懂,本來她手裏還拿著一份案qíng陳述,這是正在辦的一個案子,才起個頭而已,但她已經把所有準備工作都做好。她想著,這是自己最後一份心意最後一點貢獻,結果……
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已經不是生氣,而是失望,心冷,冷的她打顫。
“不過我看她的意思,是想三年後還重新來過,畢竟這報告頂多管三年,韓檢,要不咱們趁熱打鐵?”
“弄個疾病說她身體不行……的確,是有點不真實,那就……誒,她搞那案子不是跟jì\/女密切接觸麼,就說她辦案過程觸犯了檢察官的原則、條例,處罰是終身禁入。”
他們竟然用這種無傷大雅甚至是戲謔般的語調來決定她的去留和命運,陳易瀾隻覺得自己一顆心慢慢沉到穀底,那種寒意令她周身麻痹,說不出話,甚至連表qíng都是僵硬的。
不知韓縱說了什麼,領導這邊又諂媚地笑了起來,“韓檢說得是,對女人得嗬著點,那就三年後再作打算吧,等那時候你們有倆孩子,她忙都忙不過來,自然也把這事忘了。”
“韓檢,這回我們市辦能分到多大功勞?”這話剛問沒多久,他又嘿嘿賠笑,“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政績這種東西的確急不得,yù速則不達,那韓檢能不能告訴我,現在上頭風向往哪偏?接下來會更重視哪一塊?還是掃huáng嗎?如果還是這個,那趕明兒得下基層……”
他正說在興頭上,突然聽到外麵“砰”的門響。他以為秘書還在,便捂著話筒喊了聲,“小羅?”
沒人回應。他從自己的套間出來一看,外邊並沒有人,而且最外麵那扇門也是關上的,應該是秘書下班忘了鎖緊,剛剛又被大風chuī得哐當一下。畢竟此刻,外麵正狂風大作,在醞釀一場大bào雨。這提醒他時間不早,該離開這裏。
他一回去,韓縱異常敏銳地問:“剛剛怎麼了?”
“哦沒什麼,秘書忘了關門。”
韓縱聽完,驟然沉默。
本來說好周末去領證,去醫院做孕檢,再去拍婚紗照,現在看來都不用了。她在樓上收拾行李,準備回娘家。萬幸,她一開始就沒把全部家當都挪過來,現在拾掇起來也方便。他們住的那棟小洋房,因為戶主少,所以車位不多,四十來個。韓縱在車庫裏輕易找到她那輛。
靜靜思索片刻,他摁下鑰匙,打開她的車,在發動箱裏動了一點小手腳。
他開門進去,發現陳易瀾在臥室裏悉悉索索。一切如他所料,於是也不用急著去看,不徐不疾地去到衛生間,將沾滿烏黑車油的雙手清洗gān淨。
他一邊擦手一邊走回去,倚在門邊,朝裏麵喊話:“瀾,你在gān什麼?”
裏麵悉索的聲音頓時停了,又過一會兒,陳易瀾回答:“我在整理衣服。”
韓縱垂眸,遮住眼底的yīn鬱,“大晚上的收什麼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