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她嗎?
這個念頭一起,卻連他都對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荒謬,可是剛剛心裏突然冒出的那絲希望,此時卻像野草一樣瘋狂生長,就好似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一根浮木,無論如何都不願鬆手!
自離開俞川後,他的心就在不曾這麼焦慮過。這段時間,每天晚上歇息前,都會將眼下的戰局在心裏仔細分析一遍,可今晚,這個習慣卻無法如往常般進行下去,每每想到一半,思緒就會不由自主地跑到別處。
枯坐半宿,直到燈將燃盡,燭火暗下後,他才輕歎了口氣起身走到帳外。
夜已深,天陰沉,蒼穹上寒星寥寥,軍營裏除了夜裏巡邏的士兵走動時發出細微的腳步聲,就隻剩下寒風從耳旁囂張而過的呼嘯聲。
她若真的沒死,老師卻為何要連他也瞞著?
蕭玄抬眼看著遠處鑲在夜空上的那幾粒冷星,焦慮的心情多了幾分沉重,隻是為了瞞天過海,還是也有要讓她徹底斷了跟他的關係?長安呢?也一樣沒事嗎?如今她可好?孩子可好?
越想,心緒越亂,心裏的渴望無法遏製,似火一樣在炙烤他的心。
但,若不是她……蕭玄微微皺眉,不再就這這個情況往下想。
次日,末年過來給蕭玄備洗臉水時,蕭玄便交代了他幾句。末年聽後,大吃一驚,連手裏的毛巾都忘了遞給蕭玄。蕭玄從他手裏接過毛巾擦了擦臉後,又交代一句:“記住,隻查那個商人,還有別讓院長察覺到。”
末年凜聲應下,伺候蕭玄披上薄甲後,就退了出去。
蕭玄剛走出帳篷,就看到陸真從前麵走來。
“我要回去了。”陸真走過來後,發現蕭玄眼下也帶著些許倦意,便知道他昨晚也是一夜無眠。
蕭玄點點頭,往旁看了一眼,見他的馬已經備好侯在一旁了,就道:“路上小心,柳城遲早會有一戰,你做好準備。”
陸真心裏一驚,即張嘴,卻還不等他出聲,蕭玄又道:“不過依眼下情況,跟在梧州總兵身邊相對安全,聽聞他對你頗為看重,日後升遷之事應有所保證,你如今這個位置不容易求,自己先好好想想再做決定。”
機遇總是伴隨著危險,若戰局真如他所說,柳城難免一戰,那麼到時或是大放異彩,或是身首異處。而若遠離柳城,安於現狀,那麼不僅生命不會有大的威脅,日後或許還能撈個小官當當。所以想要什麼樣的結果,端看他會做什麼樣的選擇。
陸真又張口:“我——”
蕭玄再次打斷他:“不用急著表態,待我下次去梧州時,你再告訴我不遲。”
陸真隻覺得胸口憋著一股悶氣,隻是如今他已經學會如何收住自己衝動的情緒,所以不過片刻,他就抿著唇平靜地點了點頭,然後抱拳告辭。隻是走到馬旁時,他拉了拉韁繩,忽然回頭看著蕭玄問:“待這場戰爭結束後,你會回去嗎?”
蕭玄沉默了一會,淡淡道:“那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陸真歎道:“她的墓還在那邊,每年總得有個人去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