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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茹掀開布簾,一是氣悶得很,為了透透氣。二是為了瞧一瞧街上景兒,倒也不算看稀奇,再是西洋景也不知看了多少回了麼。隻不過一路上無聊,解解悶罷了。

這時候街上不甚熱鬧,那等小攤小販,挑擔子做買賣的,這時候都沒出來——倒不是他們嫌熱,窮苦人討生活,就是天上下刀子也不敢誤了呀!隻不過他們不怕熱,客人卻是沒有,這樣熱,誰耐煩出門?

隻不過沒有這些攤兒、販兒,商鋪卻還必然開著的。街道兩旁的店鋪,鱗次櫛比,名色繁多:

有那茶樓、茶坊,門上掛著水簾子,屋內支起爐子來,以茶招攬四方客人,專售梅湯、和合湯、胡桃鬆子泡茶——隻是如今大日頭的,大夥兒都嫌這些絮煩,生意且冷清。

有酒館、酒店,掛著大大的‘酒’字旗。如果是一座大酒樓,就更加氣派。寶茹塾學裏第一個好朋友,一個叫周媺的女孩子,她家就開著一家這樣一座大酒樓。她家酒樓裏頭總好有百十座閣兒,周圍都是綠欄杆。聽說本司三院四處窠子裏頭的粉頭□□都會到酒樓趕趁,懷抱琵琶,彈唱曲兒,或者吹笙品笛,替公子王孫或食客侑酒。

各種食店、麵店,買賣各種吃食。如羊肉麵店,日日都要宰羊數隻,麵如銀絲,有蒜麵、肉內尋麵,兼賣扁食、奪魁。此外,還有雜貨鋪、綢緞鋪、當鋪,如此等等。

寶茹家開著的那一家百貨鋪子也算是雜貨鋪,隻不過雜貨鋪卻也有許多不同的名目。其中分了三等,頭一等的叫做‘南北貨鋪子’,一般雜貨鋪決計不敢掛這樣的招牌。這樣的鋪子裏,如州縣衙署一般,也分作六房,分別有南北貨房、海貨房、醃臘房、醬貨房、蜜餞房、蠟燭房。買者到櫃上交錢,取一票,再憑票到各房取貨,由管總掌管其事。一日一小結,一年一大結。

第二等的就是寶茹家這樣的‘百貨鋪子’,要說鋪子裏頭的貨物齊全、擺設、價格等都與頭等無異。隻一樣,凡南北貨鋪子,大都在全國上下都有分店,少則十幾家,多則幾十上百,各地貨物流動他們自有一套門路,不似姚員外進貨,必然多過幾道手兒,利潤也就分薄了許多。寶茹初見自家鋪子,心中感歎了好久——這與超市也沒得什麼兩樣,古代實在與人想的不同。那些以為來了古代便可以憑著一點半吊子的見識發財的,實在可笑了。

最後一等才叫做雜貨鋪,雖說也賣百樣貨物,但一般就是一兩間門臉,一層的房子,擠擠挨挨,瞧著便沒有什麼氣象!還有那推車挑擔的貨郎,風餐露宿,連一個落腳地兒都沒有,連等都不入了,就更不必提了。

“如今這樣熱,連做買賣的都少了好些呢。”小吉祥拿袖子擦了擦汗,手上捏了一把絹扇,望著寶茹額頭細細的汗珠兒道:“姐兒,我與你扇扇子罷!”

“不用,”寶茹見她也是滿頭大汗,隻道:“你自個兒扇一扇吧。”

“外頭這樣也沒什麼趣味,要不然姐兒待會兒回了老爺,在外頭吃晚飯,晚上再逛一逛吧。”小吉祥猜度著自家小姐的心思,建議道。

寶茹有一些心動,但最後還是扁扁嘴否了。不為別的,隻是這樣一遭,隻帶了一個丫鬟逛夜市,回去後母親肯定是要說的。之前那一次母女冷戰結束於姚員外平安歸來,表麵上,寶茹與姚太太是四平八穩,好似與以往沒什麼不同,但裏子裏都繃著一根弦呢!如今寶茹都行事小心了一些,想著自己的堅持母親是不會明白的了,隻能是與母親相安無事了。

“算啦!今次就先這般罷了,等過些日子,天氣涼爽了,我們再出門。”寶茹扳著指頭與小吉祥算日子,幾時才能涼快,又說到時候要約同學出來玩耍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