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寡欲?哼,你知道什麼,他明為不爭,實是要天下概莫能與之爭。”隆科多冷冷一笑,嘴角勾出抹諷痕,“僅從他四阿哥舉薦孔譽珣便可知其心並未真的放下,他這是非常時期做非常之事用非常之人,你懂嗎?孔譽珣有勇有謀,隻是行事心狠手辣才惹人厭。可東南沿海賊盜已風演成叛民亂黨,定須如此狠辣手段之人方可一舉剿滅,皇上心裏也明白。再說自古對於君王而言,貪又算什麼問題?從前相國納蘭明珠如此巨貪,貪財納賄,賣官鬻爵,可最後呢,不過是革職,也還算是善終。安顏啊,你記住自古隻有結黨營私方為曆朝曆代君王大忌。那十四阿哥為人行事雖講義氣,卻過於魯莽,亦不善於掩飾自己,值此風口與八阿哥、九阿哥仍如此過往頻密,隻怕皇上不喜。前次西北回京,他整頓花園之費用開支均由九阿哥承擔,並不避忌與人知。我看其才固能堪當大將,卻斷無帝王之才。你想當今皇上,那是什麼樣的人,他能看不出來?”
“可皇上他為何屢屢接見蒙古王公大臣時刻意抬高十四阿哥個人威信?”舜安顏聞之雖覺有理,卻仍存疑慮。
“這一點原先也迷惑了我,尤其是五十八年間,在西南戰線全軍覆沒,十四阿哥被封為大將軍之後,皇上頻頻將一批年老立功之臣退閑,準其青年子弟承襲世職。其實皇上一直是有心實行新政,重整朝綱的。那時,我揣摩皇上可會是嫌三阿哥、四阿哥都偏年長了些?可自西南一戰大勝,我方才透悟,皇上的高瞻遠慮果然非你我所能及啊。”
舜安顏聽得一頭霧水,越加不解,一挺腰板,問道:“阿瑪,我越發糊塗了,為何這西南一戰勝了,倒說是看清了龍恩所眷並非是十四阿哥了呢?”
隆科多歎息道:“要真是如滿京城風傳的那樣順利成章是十四阿哥的話,那為何還會有如今這三局鼎立的局麵?又為何在西北大勝,十四阿哥得勝回朝後仍未能授與名號或晉封親王,卻還讓其重返西寧?京城要真有變故,那般遙遠之地,如何趕得及回來?皇上斷不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自四十九年首廢太子後,諸皇子爭儲即異常激烈,縱皇上三令五申也無人聽從,可他四阿哥卻從未陷於任何一方,隻是遵照皇文諭旨秉公行事,怕是從這時起,他便已博得皇上好感。再看四十八年間,四阿哥與五阿哥都是從貝勒越過郡王,超升親王的,他們倆人的共同之處便是都未曾參與儲位之爭,可見皇上對他倆最為滿意。另你難道沒看出如今這局麵,根本就是皇上刻意縱容的結果?!”
舜安顏沉思片刻,麵色一黯,恍有些明白。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這不過是他愛新覺羅一家之天下罷了!五十七年遣的兵卻遲至五十九年才開打,未開戰前已頻頻有武將調回京師,當時我就琢磨其中定有京城中所不知的變故。他們鬥來鬥去都是自家人,真正要誰繼承家業,還不就是老爺子的一句話?看似甚為複雜的局,其實簡單無比。皇上是以西南戰事為棋盤,且看他們三人各自如何下。真正被耍弄的,不過是那愛新覺羅氏之外的無辜眾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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