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倒與常人不同,鐵劃肉時怎麼不疼,這種人家你苦還有得吃。”墨濯塵一邊斥責,一邊如變戲法般掏出藥巾,瓷瓶,替宛琬擦塗傷口。

宛琬嘴角微微牽動,她知道師傅沒有家人,一直把她當成了親人,“師傅,你不要再怪他了,現在不都過去了。”她怯怯道。

一提這話,墨濯塵火氣又竄,最近不知怎麼,便如點了炮仗般易爆,“都過去了,那你還待在這裏做尼姑!那老頭就不是好東西,他既然允你恢複從前身份,下旨解除了你從前婚約,又囉裏八唆說了一通體恤你十年含辛茹苦的廢話,那為何不幹脆成全你急於嫁入他家的心願,偏偏還要你帶發修行三年才能另擇婚配。你看著聰明,一碰上他就苯,昨天和你說的…… ”

宛琬緋紅了臉,一口截斷他,“你胡說什麼呢,誰急著要嫁入他家了。”她蹲下身子,自顧拔起藥田中的野草。“再說做人就非得要耍陰耍狠,人為什麼要活得那麼累?你昨天說的那些我統統都做不來,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墨濯塵一聲冷笑,一腳踢散她拔在一旁的野草。“那你就不要想著和他在一起!你以為自己無所欲求,心甘情願做顆小草就太平無事了嗎?就算做顆野草,擋了別人的路,還是會被連根拔起。”被她氣到胃痛,他繼續怒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性格為人,在那個家裏是禍非福。你心存良知,熱心助人,別人卻道你另有圖謀。你無所欲求,別人亦以為你裝腔作勢,欲擒故縱。你屢受打擊,終忍無可忍,欲做回擊,卻正好落入敵手坐以口實,煽動原先認同你之人,反戈相向,其中的醜陋殘酷,你到底明不明白?”

宛琬一時無話可說,其實,她心裏知道他所說的全部都是事實,那裏的殘酷血腥,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適應,可他會在那裏,僅這一點,便讓她別無選擇。她索性在田埂邊坐下,挺起雙肩,對著他微微笑,聲音低柔卻堅定,“師傅,有些時候,吃不到苦的苦會比吃得到苦的苦還要苦。”人生總是充滿希望,有失必有得,她堅信不疑。忻圓死的那一刻,她心中某一部分也跟著她永遠死了,心瞬間燃成灰燼,可它卻偏偏還堅強有力地跳動在胸腔中,原來心中有另些東西讓人殺都殺不死。既然已做了選擇,她就不後悔,即使是世人眼中最錯誤的選擇,她也能夠找到正確的方向。從小到大,她都是抱著這樣的信念咬牙向前走的。

她突然柔柔的語氣和微微笑容,讓他迷惑。墨濯塵似乎懂了她的意思,雙目深邃,凝視住她微抿的紅唇透出倔強的堅持,也許她要比自己以為的更堅強。他麵色稍霽,亦蹲下了身子,看見田埂邊擱著的曬匾裏放的似乎不是藥材,不由隨口問道:“那是什麼?”

“哦,那個呀,我記得師傅最愛食肉了,可老吃紅燒肉、白菜煮肉片什麼的都膩死了。趁著大太陽,我曬了些茄子炸,幹豆角什麼的,和肉燉著一塊吃,可香了。這就叫有事弟子服其勞。”宛琬輕眨眼睫,回給他一抹柔淨的微笑。

驀然間,一股暖流在方寸間湧溢,他嘴上偏偏沒好氣道:“有空,你還是多操操自己的心吧,哪有這樣大姑娘還整日瞎混的。”

宛琬側首看了眼他,回丟了一句:“師傅都三十好幾了,不還一樣沒成親?什麼時候幫我找個師娘呢?”

墨濯塵一愣,眉心微蹙,兩潭眼深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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