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久了,胤禛養成了每次在她墓前陪她說會話的習慣。春天花開,他會想起她的笑,冬日飄雪,他會憶起她的愁眉,宛琬是那樣的怕冷,點點滴滴,清晰如昨日。
原來,並不是相愛便能擁有一切,便能像普天下所有平凡的百姓一樣廝守。
傅鼐上前附耳輕言,胤禛麵色徒然一變。果然如此,普天下,除了他無人再能一手遮天。可為了她,縱算要忤逆皇上一次,總也要試過才甘心,人活在世,難免任性妄縱一次。
紫禁城,乾清殿。
今日奏則甚多,一更快盡,皇帝才欲傳膳,內官便入內稟報雍親王覲見。
“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皇帝凝眉一思,“今日朕累了,有事明早朝再稟,你讓他回了吧。”
宮殿本就遼闊,夜色下更顯幽遠,風清冷冷地刮過,今年最後的丹桂簌簌落地,偶有幾朵飄在胤禛衣上,襯著他灰藍的衣袖,分外孤寂。
皇帝見李德全一付欲言又止模樣,了然道:“他可是還等在那?”
李德全慌鬆了口氣,恭聲道:“回皇上,四阿哥一直跪在殿前呢。”
“這撅脾氣,也不知是象誰,讓他進來吧。”皇帝揮手讓一幹人等均退下。
胤禛穩步上前,跪下行禮後,並不起身。
皇帝見他這般,已知他來意。“你凡事較真,又可知這宮裏該知的,不該知的事都太多太多。有些事別人既刻意要瞞起,那又何苦執著不放,非要立時把它一一掘挖出?日子久了,總有它浮出的一日,在那之前,又何苦非要打破人人都費心經營的平靜?”
“既是費心經營,便不能事過境遷,平靜如水。恕兒臣不孝,我隻想知道,為什麼?”胤禛抬首直視皇帝,深湛窅黑的雙瞳中隻餘堅持。
“為什麼?朕也想問問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個個都處心積慮,都妄蓄大誌?又為什麼你們兄弟倆卻為了個女人各不相讓?”皇帝聲音漸漸低沉,但那聲中卻透著深深的無奈與落寞,他遞於胤禛一張薄箋。
胤禛望著信箋上迥然是自己的筆跡,驀地一驚,宮燈映照下,他臉色稍顯蒼白,啟唇,欲說些什麼,又止了下來。
“朕知道,這不是朕賜你的那枚章,那這字自然也不是你寫的。胤礽遞與朕,痛訴你們時,朕都差點當真了,那幕後人仿得還真是象啊。”靜寂的殿中響起皇帝平靜的聲音,他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朕賜你的那枚芙蓉石印最後‘寶’字上一點,略凸出些,是當時,朕手恰抖了抖,也沒再改了,可這信箋上的卻同朕以往的字一模一樣。”那幕後人隻怕是想借著胤礽事發,趁機再整了老四、老八,可惜卻查不出是誰所為。
“胤礽是為了這才恨你的,可她卻並沒有死,十四他得信後,讓人替換下了她。”
胤禛似沒聽明白般眨動了下眼,雙眸追向皇帝,神思飛快旋轉,身子卻已止不住顫抖,血脈中急速奔流著狂喜。
轉瞬皇帝的寥寥數語,又讓他從雲端墜地,重新跌入那無邊的煉獄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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