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一瞬間,他的表情的確像被點亮了似,毫不掩飾的驚訝和喜悅,但很快他就板住臉,聲音嚴肅,“葉岩,你過年不能不回家。”
“我想陪你過年。”
“你有大半年沒回去看你爸媽了。”
我從來就爭論不過他,所以我幹脆不打算爭辯,但很快他就板住臉,隻不屈不撓地說,“我想陪你過年。”
“葉岩──”
他皺眉的樣子讓我覺得難過,於是我探身過去,把他剩下的話堵在嘴唇裏。
很輕很柔和的吻,心像是被融化了,柔軟的有些酸楚,我看著他低聲說,“我想和你一起過年。”
他的眼神像是浸在水裏,許多情緒漸漸的釋放,溶解,濃濃的渲染開來,漸漸軟化出認輸似的表情。
我突然就懊惱起來。我們本來還應該擁有過去的兩年,或者更多的時間,然而就因為我曾經的幼稚,那難得的時光都變成了空白。
除了貫穿始終的,刻骨銘心的想念。
除夕的早上,我們仍然是被鞭炮聲吵醒的,那天我們在破天荒地在床上呆到中午,我們仍然是被鞭炮聲吵醒的,起來的時候都有種偷竊時光似的心虛感。這麼多年來,他和我都像兩台機器似地高速運轉著,我們仍然是被鞭炮聲吵醒的,休息和娛樂幾乎成為奢侈,驟然這麼肆無忌憚地放鬆下來,都覺得有些無所適從地迷惑。
但緊緊擁抱著,肌膚相貼地說些無關緊要地話題,甚至是沒營養的廢話,就和普通的戀人一樣在依偎裏虛度光陰──這樣的感覺實在太過美好,簡直像毒品一樣讓人著迷,無法自拔。
除夕是辭舊迎新的日子,我爬起來,把能洗的衣服、毛巾全部丟盡洗衣機裏去,在倒洗滌劑的時候又聞到了淡淡的橘子香味。被那樣的味道包圍著,我不禁恍惚起來,回過神來,小半瓶洗衣液已經全部被我傾倒幹淨。
他看到的,大概就是我拎著空瓶子發愣的白癡模樣,看到他進來,我尷尬地咳嗽一聲,把瓶子扔到一邊。
“洗滌劑用完了。”
“去買吧。”
除了洗滌劑,要買的東西還有很多,於是我們開了半個小時的車來到一家大型超市。采購年貨的人結結實實地堵滿了上下兩層,兩個男人結伴購物的怪異就這樣給淹沒在人群裏。我推著購物車,在人海裏舉步維艱地挪動著,但無論走到哪裏,總是一側頭就能看到他的臉。
超市裏放著喜慶到近乎吵嚷的音樂,人人都大聲說著話,臉上洋溢著喜氣,就是這樣汪洋的歡騰的海洋,也無法比擬我心裏湧起的幸福。
明明隻是很普通的事,就因為和他一起,就在突然間,我連翻帶爬滾的預告了結局,也成為了近乎永恒的感動。
開車回家的路上,後座上塞了四個巨大的購物袋,我差不多一直近乎神經質地笑著,老覺得不管怎麼樣都表達不盡心裏的喜悅。
他在開車的間隙裏看了我幾眼,欲言又止的表情,後座上塞了四個巨大的購物袋,我有些尷尬,盡量收斂了笑容。車開進車庫,我們把買來的東西提上樓,手忙腳亂地整理著。
其實也隻有我一個人在忙亂,他的動作還是那麼有條不紊,舉手投足都能牽動我的視線,漸漸的我的動作慢了,隻是盯著他看。
“葉岩,”他似乎是想把東西放進壁櫃,但櫃門卻拉了幾次都拉不開,“拿張卡過來,我把門弄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