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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肯退一步,就會很快樂。

……

那一夜,格外的漫長,天上的星光閃爍,銀河浩瀚,我盡力仰著頭,他不在說話,我就細細的數著星星,一顆、兩顆、三顆……無數顆,夜空就如同一個巨大的黑dòng,看久了,人仿佛被吸進去了一般,有飛翔的眩暈感覺。

我就以這樣奇怪的姿勢,站到天明。

“你心裏,始終有我。”天明,他抬頭,微微鬆開懷抱,我保持這個姿勢站了一夜,這時已經難以支撐,腿酸麻到極點,竟是連坐也不會了。他輕柔的抱起我,進屋,又將我放在g上,“這樣,也足夠了。”說完,起身而去。

卷四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並沒有想明白胤禛說的,“這樣,也足夠了”是什麼意思,隔天他再來時,隻告訴我,他已經為月華安排好了將來。

“你要帶她去哪裏?”我詫異的問。

“婉然,月華大了,我為她想好了,她是我的親骨ròu,是你一手撫養成人的,我必不會待薄她,你就放心信我一次吧。”他隻這樣說。

我沒有阻攔,跟著我,月華隻能一輩子困在這見不得人的地方,她還年輕,將來要結婚生子,我沒道理為了自己的寂寞而qiáng留下她。

那之後,有好多個日子,我夜不能眠,閉上眼睛,就是那天月華被帶走時的哭聲:“娘——娘——你怎麼不要我了?”

月華去了哪裏,無論我怎麼問,胤禛隻不肯說,“你對孩子太好了,心裏隻想著她,若不放開,你將來要怎麼辦呢?”

即使是知道她的歸宿會似乎最適合她的,但是十幾年的感qíng終究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割舍的,幾天後,我還是病了一場。躺在g上,忽然發覺竟然已是半生匆匆,而我生命中承載了太多的離別,這未嚐不是xing格中的軟弱決定的,不能怪罪別人,那麼,就隻有懲罰自己了。胤禛送來的補品很多,隻是我的身子,到了夏末,qíng況卻仍舊沒有好轉,有些像年久失修的城牆,忽然遇了些外力,就轟然倒下了。

這期間,胤禛來過幾次,不過坐一會,便轉身離開。

直到九月裏的一天,他又來,見我白天也委頓在g榻上,容色蒼白如雪,才終於對我說,“如果你還同我說你要自由,我隻能告訴你,我正在給自己挑選萬年吉地,到時候,我可以在我的棺旁,給你留一個位置。如果你要別的,隻要你可以不離開我的視線,你可以說了。”

“我可以要什麼呢?”我笑了,盡管自己蒼白如鬼,但這皮囊太好了,三十幾歲的病人,依舊可以笑顏如花。

“弘昌或是元壽,如今,已經沒有人能阻攔我做任何事,你明白的。”

是的,我明白,他和允祥,我隻有這兩個選擇。就如他說的,無論我選擇了誰,都可以不離開他的視線。

“其實你一直知道,我從來就別無選擇,所以,讓我從何處來,便回何處去吧。”我合上眼睛,不再看他,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再留在這裏,不然,我真的隻有死掉一條路了。

“十三弟是比我有福氣的。”胤禛沉默了很久,終於說,“既然你想回去,我也不必隱瞞你,十三弟又病倒了,這些日子,他為了國事,耗盡心血,昨日在殿上,竟然昏迷吐血。”

“太醫怎麼說?”我的心一陣絞痛,勉力支撐自己起來,胤祥,那樣在糙原上馳騁如飛的男人,怎麼會這樣?

“暫時無礙的,你不用擔心,你也好好養著吧,朕會盡快安排一切。”他說。

十月初一,允祥的生日,雖然因為他病著,又在孝中,府裏一切從簡,但是,皇上仍就賞賜了很多東西。

混在送東西的人中,我邁進了久別的十三阿哥府,如今的怡親王府。

在門口率家人接旨的是弘昌,十四歲的少年,剛剛晉封了貝勒,看起來沉穩而莊重,眉眼間,有我的影子卻更像允祥。

“貝勒爺,皇上囑咐,有幾件東西要麵呈王爺。”養心殿的首領太監對弘昌說。

“如此,請隨我來。”弘昌點頭,率先往裏走去。

熟悉的院落,連院中的植物都沒有變一點,我胸口悶悶的痛了一陣,眼見門簾挑起,腳步不免一滯,隻這一停,弘昌就察覺了,猛然回頭,有些奇異的盯著我,我深吸口氣,終究邁步進了屋子。

“王爺,這些是……”首領太監一件一件的叫人端了東西到g邊,每念一件,允祥便說一聲:“臣多謝皇上。”

送到此處的東西不多,很快就到了我這裏,我捧的,卻是一套常服,正是允祥平常喜歡穿的顏色,“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離開的時候,胤禛念的正是這兩句允祥的麵色有些病中的蒼白,正照例開口時,卻猛然睜大眼,這時,一旁扶他的一個貴婦人也覺得不對了,抬頭看我時,同胤祥一般滿眼掩飾不了的驚訝。

“婉然?”允祥終於開口,人幾乎立即站了起來,走到我麵前,睜大眼睛看著我,“是你嗎?”看他的手慢慢的伸出,我靠近一步,任他輕輕撫上我的臉頰。

“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做夢?”允祥的聲音很輕,眼神也朦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