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笨的緣故,自己生活了一年多,仍舊沒有找到發家致富的門路,做生意,雖然我不是沒有本錢,卻明白自己沒有這個頭腦,為了我不至於賠光自己的銀兩,我決定免了;種塊田地,我一來沒有力氣,二來,對靠天吃飯的事qíng也不感興趣,於是,也免了,想到長安居大不易的說法,我決定,帶著月華,離開京城,沒有想好具體要去什麼地方,走到何處就是何處好了。
臨行之前,我去了趟十三阿哥府,其實不能說是去了,不過是遠遠的觀望了一陣罷了。胤祥出事之後,據說他的新福晉請旨去養蜂夾道陪伴他了,這裏沒有了主人,終日大門深鎖,我去的時候,大門上的紅漆都有了剝落的地方,顯得蕭瑟而清冷,這一年多,我以為自己早已心止如水,隻是沒想到,站到此處時,淚卻仍舊自眼中湧出。
我以為,這裏會是我永遠的家;
我以為,胤祥會永遠在這裏等我回家;
我以為,我和胤祥會在這裏白頭攜老,看著弘昌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我以為……
一切仿佛都隻發生在昨天,但是當我如今回首時,才發現,這中間,竟然已隔了紅塵萬丈。
轉身離去時,臉上淚痕已gān,腦海中回想的,卻是很多年前,月老祠抽到的簽文,簽分正反兩麵,分別刻了兩首詩,我以為自己忘了,卻在這轉身間想起。
無qíng不似多qíng苦,一寸還成千萬縷。綠鬢能供多少恨,未肯無qíng比斷弦。
天涯腸望斷,空穀豈幽然。霜華夜更重,此心付誰憐。
卷三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別後
後來的幾年,我帶著月華走過很多地方。
出關回過東北,三百年後我的故鄉,我努力在這裏找尋家的記憶;後來又去江南,那裏山溫水軟,似乎風也含著深qíng一般,隻是,住了兩年多,仍舊想要流làng。
時間如同流水一般,在我的旅途中溜走,身邊的小月華,卻在一天天的成長,從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到如今在我身邊跑來跳去,一聲聲的叫我娘親,對弘昌和元壽的思念,被她不知不覺的衝淡了。雖然午夜,我仍會被夢中元壽的哭聲驚醒,雖然醉裏夢裏,我仍記著要給弘昌講的故事,但是,真的,更多的時候,我會覺得,月華本來就是我的孩子,她才是我的骨ròu。
去南疆,是月華的主意,她六歲的時候,我已經講了我喜歡的七劍下天山的故事給她,於是這小小的女孩,開始對遼闊高遠的天空、一望無際的糙原有了興趣。我忘記了自己在她這樣的年齡會想些什麼了,也許正想著自己縱馬江湖,萬裏馳騁的豪邁吧,又或者是幻想著有一天,自己獨自站裏於朝陽下,然後,有一個年輕而英俊的俠客自遠方而來……
“娘親,我們去南疆好不好?”月華見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笑時皺眉,也不知我是不是答應她了,不免有些著急。
“好!”被她的小手搖晃,我回過神來,微笑對她:“我們就去南疆。”
一路上走得有些信馬遊韁,我自胤禛處帶出的東西還可以支撐我們的生活,月華幾個月開始就同我過這樣顛沛流離的日子,山珍海味統統沒有吃過,所以她很好養,一個饅頭、一壺清水,就可以支撐我們快樂的走上半天的路。
日子一直是這樣過的,起初我以為自己會心碎而死,結果,心確實仍舊會痛,為了我愛的人也為愛我的人,但是,人卻活了下來,而且活得很好,以前病怏怏的身子,居然也不藥而愈了。後來我以為自己會因為不會營生而餓死,結果,有粥吃粥、有飯吃飯的日子,居然又有了幾分逍遙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