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雪一直下。
寒風呼嘯,拍打的窗戶“劈啪”作響。
房間內有些昏暗,一堆篝火攏在中間,搖曳的火苗驅不散太多黑暗,將圍坐七人身影拉的老長。
火上架著一隻鐵鍋,沸水“咕嚕”翻騰,奇特的香味彌漫。
誰都沒有說話,房間內隻有埋頭咀嚼的聲音。
少頃,一個壯漢抬起了頭,他看看身旁幾人,隨後抹了抹沾滿湯汁的胡須,將手中破碗“啪”的一摔。
“就這點東西夠誰吃的!”
壯漢冷冷開口,卻無人回應。
幾個人的目光看向最左側那道消瘦身影。
那人坐在陰影處,好似沒有聽到,隻是慢條斯理的享用著手中食物。
外麵的風更大了,從破損的窗戶縫隙一股腦灌了進來,火苗助長,那人的麵容終於看的真切。
那是一個女人,眼角一顆淚痣,模樣極美,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笑意。
但不知為何,其餘幾人看向她的目光,卻隱隱帶著一絲提防。
“哼!”
壯漢臉頰肌肉抽動,心中思量片刻,終究收回目光,抓起身旁一把斧頭,往身後黑暗處走去。
嘩啦……
鐵鏈拖動的聲音傳來。
王平靠坐在柱子旁,一條滿是鏽跡的鎖鏈牢牢的鎖住脖子,右臂空蕩蕩的,一身血汙好似厲鬼,他於黑暗處,靜靜看著那人拎著斧頭站定身前。
吾命休矣……
心中歎息一聲,縱使他有那麼多痛苦、不甘、憤怒、和懊悔,但一切便要在此刻劃上句號。
在這四季顛倒的殘酷末日,實力才是一切根本!
隻不過,這些道理他明白的太晚,也太容易相信別人……
相信那個女人,才讓自己落到如今下場。
何之寧!
王平偏了偏頭,將那半張絕美側臉深深印在眼中。
他低下頭去,等待上天對自己的愚蠢做出懲罰。
“你小子倒是懂事,虎爺便給你個痛快!”
壯漢咧嘴,露出森森白牙,斧頭掄至頭頂,凝固的鮮血附著斧麵,倒映出窗外鵝毛大雪。
稍稍停頓,一斧劈下。
唰!
斧刃破空。
然而就在這生死之際,王平卻突然注意到,腳邊的地板縫隙處,一株手臂長短的小花竟不知何時長出。
被鮮血浸透的地麵竟盛開了一朵生機勃勃的花,它在血中飄搖,是那麼鮮豔。
難道說……
王平瞳孔陡然擴大,可還沒來得及有其他想法。
砰!
王平聽到了顱骨破碎的聲音,一切便歸於黑暗……
雪,還在下。
溫暖的火光搖曳,鐵鍋中渾濁的汁水翻騰,一截指骨緩緩浮起……
……
痛!太痛了!
王平猛然坐起,雙手抱頭發出陣陣慘叫,這疼痛來的如此突然,疼的他渾身冷汗直冒。
就好像……有人用斧頭在他後腦狠狠劈過!
等等!斧頭?
唰~
記憶片段在腦中閃現,大雪、鐵鏈、火、斧頭、何之寧……
還有那朵於鮮血中盛放的花!
王平陡然睜眼,他想起來了!
額頭上全是冷汗,布滿血絲的雙眼掃視。
身下是一張柔軟沙發,正對麵擺放著一張辦公桌,桌上文件散亂的擺放,電腦屏幕顯示的屏保壁紙不時切換。
一會是黑絲長腿的製服禦姐,一會兒又是36D的鄰家軟妹……
即使來自靈魂上的疼痛還未完全褪去,王平還是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兩眼。
嗯,確定了!這是我的電腦!
再看看旁邊那盆被煙灰掩埋根部的焉黃綠蘿。
“沒錯了,這是我的房間。”
王平低聲自語,心頭帶些忐忑,他上前兩步,敲擊鍵盤。
然後,他看向了右下角的時間。
聯邦曆233年6月1日,上午11點1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