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歌還想說什麼,可是最終還是敗在了他清明堅決的眼神中,終是自歎一聲,一步三回頭離了開去。夜如年轉過頭的時候正好看見蘇小鹿朝他這個方向走來,“身體都已經壞成這樣了還好意思出來顯擺。”
話裏是滿滿的不屑,手上卻遞過來出門前拿出來的一件外衫,“也難為豔歌這女子了,跟了你這麼個病癆子,你可真害人不淺。”
夜如年笑著接過她的衣衫披上,與她一起在田埂邊坐下,腳下是清澈的碧水,蘇小鹿早就脫了鞋,赤腳在水裏淌著,冰涼的感覺一直蔓延到心裏。
她雙手撐在田埂邊,身體往後仰著,抬頭眯眼望著頭頂的藍天。
這裏的天,可真藍!幹淨的沒有一絲雜質,就像某人的眼睛。
夜如年微微側臉,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沉吟半響,“跟我在一起,你沒必要戴上它。”
蘇小鹿收回目光,聽的他如此一說,笑著摸了摸臉上的麵具,“戴習慣了,現在連睡覺都懶得拿掉了。”
說著正了正身子,腳下有一下沒一下在水裏晃過,春天的水不比夏日的水,還是有點冷的,泡久了也會覺得不舒服,夜如年皺眉從水裏把她的腳撈了起來,用身上罩著的衣服緊緊的包了起來,如此簡單的動作,在他做來卻是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看著他臉色微微發白,沉悶的咳嗽聲被抑製在喉間,蘇小鹿一把抽回腳,“還是我來吧!不好好在家躺著,跑出來幹嘛?還沒被白長老罵夠啊?”
“嗬嗬……”夜如年一想起白長老整天追著他滿城跑的滑稽模樣就忍俊不禁,隻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的白長老恐怕連擔心他亂跑的心都省了,因為最近他連床都起不了。
要不是——
“找我有事?”蘇小鹿擦完腳,一盤腿轉過身雙眼定定的看著他。
想起那個人已經找來了,夜如年的心都快窒息了,她就要離開了嗎?一年,給他的時間僅僅隻有一年而已嗎?可是何其會甘心啊?
“你會離開嗎?”想了很久,他還是隻用這句話開了頭。
聲音很輕,輕的能隨風消散,但是蘇小鹿還是捕捉到了,他看不到她麵具下的表情,但是從那雙彎彎眉眼就知道她肯定又笑了,就像以前那樣笑的春風得意,笑的妖嬈自信。
真相再次看到那樣的笑容,真想拿掉那張該死的麵具。如此想著,手也不受控製的伸了出去,當他意識過來的時候,手在半空中頓了頓,見蘇小鹿並沒有阻止的意思,他還是緩緩的揭開了那張銀色的麵具。
麵具的容顏早已變了,沒有了往日的光澤可人,沒有昔日的容光煥發,那張臉此刻正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條紋,像是詭秘的梵文,又像是恐怖的咒文,那樣密密麻麻的遍布了整張臉孔,隻露出還是兩個水靈靈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瞅著你。
嘴角還是輕輕勾起,那一絲笑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化,絲毫沒有因為臉上的可怕東西而減少半分。
一切如斯,一切如常,隻不過有些東西還是變了!
心口泛起酸楚,一雙修長的手指輕觸她的臉頰,“可會在意?”
蘇小鹿淡笑,在他的手指觸到自己的臉頰前不動聲色的撇過了頭,冰涼的指尖擦過她的皮膚,絲絲涼涼,頭頂的藍天白雲湛透的能滴出水來,風徜過,無一絲痕跡。
三千青絲隨風飛揚,“會。不會。”
簡單的三個字,兩句話,卻是回答了他的兩個問題。會,她會離開,隻要時機成熟,她還是會離開,隻是她沒有說去哪裏,終點在何處;不會,不會在意,容貌對她來說早就是一抔黃土,化成煙霧。
時間猶如靜止了般,他與她並肩而坐,抬頭仰望著頭頂的一方天空,久久的沉默著。
“他來了。”
“嗯。”
“去嗎?”
“嗯。”
她拿起麵具再一次的戴上,隻是再也掩蓋不了那眼底的笑意,夜如年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嘴角也微微揚起。可伴隨而來的猛烈咳嗽讓他整個身體都在絞痛,急忙拿出絹帛捂住嘴,一股鮮血味上湧。攤開,血跡斑斑,多出了一番無奈,他早該知道她把愛和同情分的很清楚。
即使會內疚她也不會把一份完整的愛割分為好幾份,他多****那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