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鹿默不作聲的越過他,頭低的低低的半長的流海遮住了她的琉眸,隻餘唇畔一絲淡若春風般的淺笑。
斛律堂佑緊隨著她一路往皇帝宮殿而去,蘇小鹿的跟蹤潛入功夫已經算是上層中的上層,而斛律堂佑自是不落她半步之遠。兩人俱是沉默著,蘇小鹿不會無聊的去問這麼大半夜的他老大將軍怎麼跑皇宮來鬼混,他亦是不會如此問。
不過在潛入皇上殿宇前一步,斛律堂佑卻是止了腳步,蘇小鹿一愣,但是腳下並未停止,或許停下來會是個明智的選擇,但是蘇小鹿知道即使現在停止不前也早已晚了。
斛律堂佑那個家夥根本就是過來看戲的。
而她就是他戲本中的主角。
樓宇及住的庭院極大,紅牆磚瓦,粉妝玉砌,鍾乳石鋪就的青石路一路延伸至各個房門前,兩側的樹木高大葳蕤,像是吸收了最好的肥料與日照,光合作用過度導致了有些樹木甚至長的跟有幾百年曆史的梧桐樹差不多粗。
秋風蕭瑟,樹葉稀稀落落的一路飄灑,黑暗中那些樹枝虯木七橫八豎,跟群魔亂舞似的讓人心裏毛毛的。
蘇小鹿站在青石路上,頭微微側了側,看向每棵樹木頂端,眼底閃過高深莫測的異光。
唰唰幾聲尖利刺破空氣以極快的速度飛向她,風靜止了抖動,驚起了一地的落葉漫天飛舞。
下一秒,空間時間瞬間停滯。
蘇小鹿以比箭羽還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原地。頭頂上麵起了騷動,幾聲樹葉窸窣的聲響後有幾人輕巧落地,一身高頎長的男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看著原地盤旋的落葉一臉沉思。
這速度快的實在是詭異!
然,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喉嚨一緊,一雙纖細若骨的手緊緊的扼住了他的咽喉,秋暝眼眸一暗,以手肘用盡十二分地力氣向後揮去。
落葉飄蕩,破空之聲再一次穿破耳膜震動每個人的神經係統。空的?秋暝微愕,瞳孔瞬間收縮,轉眼朝身後的白羽看去,白羽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其他人眼中更是有點石落水中的波動。
白羽緊了幾步來到秋暝的身邊,用極低沉的聲音問:“你剛才怎麼出手了?”
秋暝眼神沉的更深,手中的劍刷的亮了出來,白晃晃的劍花頓時在黑色的天幕中撕開一條裂縫,聲音冷的如閻羅地獄:“是人是鬼?出來!”
極度的黑,映著極度的暗,黑暗中的她如魔鬼一般嗜血而貪婪,那雙清澈湛藍的眼睛此刻正綻放著屬於魔性的鬼魅,她血液中正叫喧著的咆哮著的,不是死亡的絕望,而是黑暗撕破她身軀的斷裂。
一雙如鬼般的手從黑暗中張牙舞爪而來,醜陋的如人內心最黑暗的角落,扭曲畸形,宮廷死士們頓時失去了任何行動能力,驚恐的望著那雙手,近了,近了,更近了。
一雙手似乎能變換出無數雙的手,扼住所有人的咽喉。
恐懼從每個人的心裏開始蔓延,他們是死士,從不懼怕死亡!可是直到這一刻他們堅強如盾的內心開始動搖,那是怎樣的手?它似乎不是從黑暗中伸出來的,而是從他們的心髒裏扒出來的怪物。
秋暝眼中也有了一絲驚恐,但是畢竟在生死邊緣徘徊了這麼多年,在那雙手再一次詭異的爬上自己喉間的時候,腳步一錯,轉瞬移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後退,直到後背抵上一棵大樹。
氣喘籲籲的睜眼望著自己的戰友痛苦的在原地掙紮,俊秀的眉毛擰成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怎麼會讓人感覺如此的詭異?
樹後,那一抹清淡雅俊的身影飄然而至,樓錦塵傲慢的斜睥著眼前的人,鼻子裏哼了聲:“本王道是誰呢!原來是斛律大將軍啊,這麼深更半夜的,怎麼跑皇宮來閑逛了?”
說話間還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站在那無動於衷的蘇小鹿,斛律堂佑挑眉一笑,對著樓錦塵帶來的侍衛使了個眼神,那些本已圍著蘇小鹿蓄勢待發的侍衛都規劃而一的退了開去。
氣的樓錦塵對著近身的一侍衛的腦袋就是一下,怒極反笑:“好啊,不愧是我朝的大將,你的手可伸的夠長的,連皇上身邊的人都安插了奸細。本王可沒那個沒用的皇上窩囊,別以為你會打幾個仗就反了你,本王覺得有必要提醒你,這王朝再怎麼不濟,它還是姓樓,不會輪到其他小名小世來踐踏。”
“是嗎?那本將軍也必要提醒一下錦王,若是一個王朝從內部開始腐敗,那它離瓦解也不遠了!”斛律堂佑笑的依舊燦爛,手上的紙扇啪的一聲應景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