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拿著一支劍瘋瘋癲癲,猛地躥到夏唐亦跟前裝神弄鬼地說道:“這位姑娘,你家大宅大凶,不若,我擇日也給你們做做法?”
夏唐亦幾乎“呸”了一口唾沫過去,還好她忍耐的本事一流,才沒有壞了自己的形象。夏唐亦雙眼一橫,怒瞪了道士一眼,直看得道士心中訕訕,乖乖手舞足蹈地自己蹦躂去了,才收回鋒利的眼刀。
待回到家,大門一關,夏唐亦就對一直不知所措地跟著她跑進跑出的阿福說道:“去廚房提一桶泔水,提到樓上來。”
阿福聞言一愣,忽的開了竅,“唉”了一聲就奔去了廚房。
等阿福提了泔水出來,夏唐亦已經上了樓,阿福便提著泔水去了老地方——那個對著許氏棺材鋪的窗口。
阿福將桶放下,也跟著夏唐亦探身往窗外看了看,窗下正是那個道士設的法壇,道士正在地下猴子似的蹦躂著。
阿福“嘿嘿”一笑,說道:“小姐莫不是潑泔水潑上癮了?”
夏唐亦收回身子,說道:“你以為我樂意?我容易嗎我?”
阿福聞言又“嘿嘿”一笑,說道:“沒,小姐,潑得好,整個許氏棺材鋪都該享受享受我們家的泔水。”
夏唐亦睨了阿福一眼,便找準了機會,猛地提起泔水潑了下去。這次沒有烏龍事件,那桶發了餿的泔水就那麼不偏不倚地澆到了不亦樂乎的道士頭上,道士瞬間偃旗息鼓。
夏唐亦這才解了心口的怒氣,滿意地收手。
阿福探著身子幸災樂禍地看著樓下的道士發飆,說道:“小姐,阿福算是明白了,這才叫真的避邪呢!”
阿福實在太妙了,夏唐亦終於“噗嗤”一笑,一把拉回還在看熱鬧的阿福,順手關了窗戶,留道士自個兒在底下跳腳。
阿福正得意,一回頭不由驚呼出聲:“老、老爺!”
夏唐亦聞言腦子一空,這下慘了,果然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好吧,豁出去了,夏唐亦敗下陣來,乖乖地走到震驚得已經說不出話的夏庭樹身邊,低聲說道:“爹爹,都看見了?”
夏庭樹緩過神來,不由訓道:“爹爹都說過多少次了,我們雖不是大戶人家,但是不能缺了閨秀的樣子……你娘可是個……”
提到夏唐亦的娘親,夏庭樹忽然一頓,怔了半晌,泄氣地轉身走了。
夏唐亦看著夏庭樹忽然間失魂落魄的樣子,就算對自己的娘親有再多的好奇,也不忍心這個時候去問,隻能上前扶著夏庭樹,說道:“爹爹,我以後注意就是了。”
夏庭樹知道自己失態,其實他也不是真的責怪夏唐亦,隻是不知怎麼的,對夏唐亦就有那樣的期許。
夏庭樹歎了一口氣,說道:“都是爹爹沒有教導好。”
夏唐亦一聽,倒是急了,連忙說道:“哪裏?爹爹……”
夏庭樹伸手拍拍夏唐亦扶著他的手,阻止道:“別急,爹爹想明白了,你娘有你娘的風度,你有你的姿態。不過,你還真是像極了你娘啊……”
夏庭樹說到後麵,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最後隻剩夏唐亦聽不分明的低語。夏唐亦不敢作聲,隻默默地陪著夏庭樹,將他送回了房間。
夏唐亦心裏不知是第幾次地這樣想:從未謀麵的娘親,掩蓋在外頭那些不中聽的流言蜚語下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