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天氣寒冷,可大雪過後的夜晚,天空卻明淨得很,一輪明月掛在雪丘的上頭,月光輝映著整個營地裏的雪,讓行走在上麵的人,留下清晰的影廓和腳印。
“瞧這些腳印,全是往楊帥的大帳中去的。哎喲,我說鄧將軍啊!恐怕咱們是最遲的了,待會見了楊帥,你可得口徑一致,別說走了嘴,楊帥若是發起脾氣來,有咱們受的。”陳遠鴻披著一襲黑色的披風行走在雪地裏,嘴裏不停嘟囔著,心中一直數落鄧潤甫的不是。
能不數落嗎?陳遠鴻跟鄧潤甫是從水路而來的,不曾想今年黃河結冰甚快,倆人帶著一大隊隨叢不得不改走旱路,由於馬匹不足,一路走得疲憊不堪。好不容易抵達了長安北麵,突然又接到了王有勝派來的信使,讓他們今晚來開會。當時陳遠鴻琢磨,這開會的命令催得雖然甚急,不過畢竟要晚上才開,既然走得如此疲憊,倒不如先進長安,喝兩杯小酒暖暖身子,找倆歌妓唱唱小曲。一回頭天黑了,再出城往西邊奔,應該還是來得及的。想來這長安為大城,李清臣這主事的家夥也是認識的,必定招呼周到。
結果,進了長安後派人向李清臣通報,那李清臣卻有些不痛快,據說是在城西門口等楊帥等得犯了病,腿也麻了腰也酸了,回府之後閉門謝客,還讓人傳了話出來,誰愛來誰來,反正除了楊翼親到,李清臣是誰也不接,誰也不管了。
李清臣不管也沒關係。兩人隨便找了一家酒樓休息,問題就出在這休息上,兩杯小酒下肚後,所謂飽暖思***那鄧潤甫出來征戰久矣,加上看那唱曲的妞兒著實長得不錯,就動了點心思。
陳遠鴻當時就覺得大事不好,雖然他也愛這個調調,可畢竟西征這段時間,女人他可沒少碰,那水軍中的花船不都是他鼓搗出來的麼?所以當時他就覺得鄧潤甫這家夥真是個猴急的脾性,必壞事無疑。偏偏鄧潤甫跟他陳遠鴻同在楊翼帳下,級別難分高低,既然鄧潤甫堅持,陳遠鴻卻也不好阻攔。
事實證明陳遠鴻猜對了!等鄧潤甫這混蛋心滿意足完了事,天早黑了!倆人是一陣策馬狂奔啊,可大雪過後所有道路看上去都差不多,奔了許久他們才發現奔錯了路,待到終於找到楊翼的帥營,似乎黃花菜已經涼了。
通往大帳的雪地上全都是腳印和馬蹄印,倆人統一好了口徑才哆哆嗦嗦摸到帳門前,帳門緊閉著,門前沒有士兵守衛,帳內的聲音極小,聽也聽不清。鄧潤甫扯了扯陳遠鴻的披風,示意陳遠鴻稟報一下,而陳遠鴻這時又犯起了嘀咕,他覺得冤啊!憑什麼讓俺來稟報啊?事情是你弄出來的,這軍中的紀律可是鐵打的,遲到的罪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鄧潤甫什麼事都想讓俺來打頭陣,你還真以為俺是楊大人的學生,楊大人就真拿我沒轍了是吧?
就在倆人正拉拉扯扯時,帳內突然傳來一聲大叫,那是楊翼的聲音,至於大叫的話語裏隻有一個詞“散會!”
完了!當一大群熟悉的人從帳裏湧出來時,陳遠鴻知道會開完了,自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了,看那些出來的人,種思謀、王恩、李宏偉、王景折可適……二十幾個人全都黑著張臉,從他陳遠鴻身邊走過的時侯誰都沒有理睬他,招呼也不打,陳遠鴻全身就一哆嗦,莫非楊帥發了火?莫非是因為俺們遲到的緣故?哎喲,我冤枉啊!不行了!鄧潤甫啊鄧潤甫,別說兄弟我不夠意思啊!待會一見到楊帥,兄弟我先把你給賣了,什麼理由咱也不找,反正事情就是你弄出來的!
“我說你怎麼回事啊?”孫豎南一出帳門就看到陳遠鴻站在那兒,臉上陣青陣白,嘴裏嘟嘟囔囔,也不知在搞什麼。孫豎南道:“這會都開完了,你們才來,我可跟你們說,今天這會可重要得很。楊大人剛才說了,這是唯一的一次會,開完就完了,以後這樣的會是不會再有了。最起碼,一年內是不會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