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聲聲歎
邊城河畔，燕子已經憔悴不堪，城主府中多次派人請她回去，卻是一次次遭到拒絕。距離她不遠處，方歎古牽著小白凝望著燕子失魂落魄的身影發出一聲又一聲的輕歎。兒子已經去了，如今女兒也和死人沒了多大的區別，方家二代人為邊城打下個太平，為何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老天何其不公啊。
“爹，你來了。”燕子有所感應，但並沒有回頭，依舊看著眼前的小河東流。
“孩子，回去吧，你大哥若是泉下有知，看到你今天這幅模樣不知要心痛到什麼程度”
“你沒資格提到大哥！”燕子聽到方歎古提起方啟，聲音忽然尖銳起來，轉過身對著父親咆哮道“是你逼死大哥的！是你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親兒子推向懸崖的！”
“你給我閉嘴！”方歎古聽到燕子的哭訴，心中一陣刺痛，張嘴便要辯駁，然而嘴巴開開攏攏卻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倆人沉默良久，相對無語。但沉默總有結束的時候，燕子看著父親雙目之中滿含著淚水，低聲的的說道：“哥一直隻是想活著，隻要輕鬆的活著就好，這麼簡單的心願卻沒有辦法實現。”
“活著不是渾渾噩噩的度日子，你哥的想法我知道，但他是一個內心隱藏著驕傲的人，他要的活著是真真正正的活著，那麼他就必需時時刻刻的麵對著死亡。”方歎古目光看向遼闊的天空，嘴裏緩緩說道，也不知道是說給燕子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又或者說給不知身處何方的方啟聽。
燕子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該如何應答。燕子心中明白父親說的是對的，但每當想到妖獸群中父親將暴血丹遞給哥哥便止不住的有些怨念。又是長久的沉默，沉默中燕子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從身旁去過一個河燈，在上麵輕輕地寫下一兩個字——活著。河燈隨著小河流向遠方，燕子注視著它知道消失在天際，然後轉身從父親手中接過小白，一步一步的向邊城走去。身後的方歎古看著燕子消瘦的身影，輕輕一歎，跟著離去。
..
方啟在桃穀中的日子快一月有餘，不知是胡家嫂子妙手有方還是方啟自身體質異於常人，過重的傷勢竟然回複的極快，如今已然可以下床四處走動。雖說傷勢恢複的極好，但方啟卻無奈的發現自身竟然無法凝氣，真氣遊走總是感到胸口處堵塞。方啟曾詢問過胡家嫂子，胡家嫂子為其號脈之後，看著他卻沒有任何言語，隻是那垂憐的眼神卻讓方啟明白今生可能再也走不入天道境界了。
“方啟，你又在發什麼呆啊？”桃三兒依舊撿著桃花兒，隻是身旁卻多出了個時常走神的方啟。方啟看著肉嘟嘟的桃三兒，笑著問道：“那晚上真有鬼啊？”
“自然是有的，要不是我..”
“得，你別往下說了，能不老提這回事麼。”方啟連忙打斷桃三兒的話，不敢讓他再講童子尿的故事，雖然明白當時形勢所迫，但方式總歸會讓方啟覺得有些難堪。方啟最近一直在思索自己醒來的前天晚上厲鬼索命的事情。方啟不死沒有見過將死之人，但如此奇異的事情確實是頭回遇見，莫非是因為自己身處天道三境的原因？但方啟所見天道境的人又是極少，無從去比較。一念至此，方啟又想到為自己治病的胡家嫂子，當初虛空取水的手法絕不是自己之前凝氣境界所能相比的。
“桃三兒，你說胡家嫂子究竟是什麼境界。”
“這你都不知道，”桃三兒放下背上的竹簍，一臉鄙視的神情看著方啟，說道“肯定是凝氣啊。”
桃穀與世隔絕，但不知道為什麼修行的劃分方式卻和外界一模一樣，都是一朝凝氣便脫凡，身入天道修三境。方啟與塑骨境界的黑火獄焰龍血戰良久，雖然後來因為吞入了暴血丹而神智不清，但塑骨境界對天地真氣的掌控卻深入他心。兩相對比，方啟覺得還是胡家嫂子對真氣的掌控更為厲害些，但具體厲害在何處卻又說不清楚。
“你以後叫方呆呆好了”看著方啟又陷入沉思，桃三兒不禁抱怨道“修行方麵的事情你還是去問老爹好了，雖然他不修行但是卻不帶表他不會修行。再說，你都廢了，還關心這幹嘛。”
“是呀，都廢了還關心它個球啊！”方啟憤憤的說道。雖然已經習慣了沒有真氣的日子，並且一次次告訴自己以後可以真正的簡簡單單的活著了，但是每當想起境界跌落凝氣無望的現實，內心還是有些失落。
桃三兒看著有些傷感的方啟，不由為自己的莽撞感到後悔，連忙從身後的竹簍裏拿出一朵桃花兒湊到方啟臉上，嚷嚷道：“方呆呆，你看這多好看。”
方啟看著桃花兒說道：“還好吧，不過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撿桃花兒呢？”
“小爺的理想你不懂，我現在撿小桃花，大了撿個大桃花而。”桃三兒聽到方啟問話，表情立刻變得無比神聖和專注，但方啟總覺得還有那麼一絲與他年齡不符的色情。“算了，給你說了你也不懂，咱打道回府，順便你也去問問老爹，說不定一身修為還能恢複。”桃三兒看著方啟又要開口，連忙蹦蹦跳跳的走開，邊走邊揮手喚著方啟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