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沒有如她所願。
她腦子裏冒出這個念頭,是在楚梨說出“陳勁生喜歡你”的那一刻。
他看她的眼神裏,包含了他全部的矛盾。並且,他正在一點一點放棄掙紮。
她本想著,就算沒有改變什麼結局,和他睡一覺她也是不虧的。
但她也意識到了,陳勁生根本不上套。
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不過她那些歪門邪道也不難猜,撩撥他也好,故意拚酒也好,拚命喝多也好,她演的半真半假,他腦子向來都夠用,感覺到她和平常不一樣的時候,應該就猜到了。
用身體來換一個結果,確實是最下等的辦法。
但她無路可走了。
她不想這麼沒完沒了的糾纏下去。
她是要走的人,如果離開之前,這裏的一切都沒有好好結束,那就讓它永遠混亂在這裏。
她什麼都不想帶走。
很自私。
但她怕極了生活再一次偏離軌道。
倪迦起身,去客廳開了半扇窗,讓煙味散出去。
她靠著窗,幾百米之上的夜空黑而遠,俯瞰世間,萬物都變得渺小。連綿的車流將城市四分五裂,有風湧來,她的發開始狂舞。
陳勁生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落地窗前的倪迦,瘦的搖搖欲墜,她不妖氣橫生的時候,總是隱隱透著頹喪。
她什麼都不在乎,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
也是在這一刻,陳勁生覺得,她總有一天會再次離開。
這種想法讓他瞬間覺得呼吸困難。
如果她沒有再次出現,他可以一直像原來那樣生活,被困在反複無常的情緒裏,被折磨,被束縛。
他必將拋棄溫暖,走向苦寒,長夜漫漫,五味乏乏。
美惡都不過如此。
他曾見過極致,再也難起波瀾。
可現在,她讓他嚐到了熾熱歡愉。
從開始的點點,到後來悄無聲息霸占他整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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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勁生走過去,手臂環過她,把她攔腰從窗邊抱開,伸手關上窗。
倪迦乖乖靠在他懷裏,然而沒多久,陳勁生就放開了她。
倪迦眨了眨眼,“我睡哪兒?”
陳勁生把她帶到一間房裏。
應該是客臥。
她估計這房裏都沒人睡過,因為床很新,床單被套上一絲褶皺都沒有,白牆上隻有一盞壁燈,再無任何裝飾。
冷冰冰的。
她也想不出還有誰會在陳勁生家住一晚上。
他爸媽麼?
這房子她來過兩次,隻有一個人生活的痕跡。
他是獨住。
應該也沒有人管他。
倪迦走過去摸了把被單,縮回手,“冷。”
陳勁生看她一眼,“要我先給你睡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