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劍聞言沉默了一下,然後他未知悲喜的笑了兩聲,語調變得平靜起來:“伏劍,人不是牲口,派中隻有在接到‘紅單子’的時候,才會派人行動。殺人門派也要遵守一定範疇裏的規矩。”
“我知道,謝謝你的指教。”伏劍聲音沉下,算是不打算再繼續與折劍的對話,他養在胸中的殺氣,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試圖化解分毫。
折劍也沒有再說什麼,似乎終於對他手中撐船的活兒認真起來。
船中頓時變得極為安靜。這種在明明在場有許多人,卻沒有一人開口的船艙裏,這種安靜的氛圍雖然不能稱之為絕對,但卻沁入了在座幾人的靈魂深處。
幾個少年知道他們的師傅伏劍的行事風格,但一聯想到師傅這次要對付的,似乎是那幾個女孩子,他們心裏也禁不住生出質疑與猶豫的情緒。
他們都還未真正殺死過人命,即便有門派環境培養起來的殺意,但那近乎紙上畫虎的殺意,終需等到某一天,用溫熱的他人之血,才能催到極點。
此時的他們心裏還存在著些許俗世的是非對錯觀念,畢竟他們要服從門派管理,仍然也需要學一些常規禮教規矩。
心持這種觀念,他們回想剛才碰到的那幾個女孩子,隻覺得以她們的年紀,似乎也不會做下什麼令他人想花錢奪命的惡事,門派裏會接到記錄她們資料的“紅單子”?
而她們的體態外表,也不是那麼招人惡……伏劍師叔怎麼會在她們身上動了殺意?
沉思片刻,幾個少年交換了一下眼神,最後由一向帶頭說話的少年小孫開口,鎮定著心神問向伏劍:“伏劍師叔……是因為她們看出了我們的身份?”
這個問題,之前在觀景台上時,也是由小孫問出口的,但當時隻有他一個人這麼認為,而此時他再次重問這句話,卻是已經得到另外兩個少年的認同與支持。
“雖有質疑……”伏劍終於肯回答這個問題,“但還不至於就要對付她們。”
小孫與小烏都暗暗鬆了口氣。
小淩在沉默了片刻後,忽然說道:“伏劍師叔,我看那穿青衣的,樣子長得與皇帝有點像。”
幾人到了自家的船上,周圍除了汪洋一片,不會再有閑雜目光,小淩將心中疑惑了有一會兒的問題說了出來。
——這家夥還有話沒說!
——原來真正對那幾個少女有殺意的,是小淩!
一旁的小孫與小烏又暗暗倒吸了口氣。
伏劍師叔的眼中流露出新奇神情,這種情態在平時,可是極少會體現在他臉上。他也回想了一下對那個小青衣的印象,隨口問道:“你是指頭發?”
小淩點了點頭,但他還要補充自己的看法:“雖然之前皇帝到鼓台時,因為隔了一小段距離,使我無法完全看清他的臉,但隻一眼,就讓我發現,那穿青衣的人,臉上的輪廓,眼窩、眉骨、鼻骨,都是與皇帝有些微相同的。隻是不能再看仔細了,看第二眼時的這種感覺,反而不如第一眼感覺得明顯。”
待小淩一邊回想著剛才的所見,一邊認真說完這段描述,在座幾人都沉思起來,但很快就聽見少年小孫又是第一個開口,笑著道:“小淩,你不會看走眼了吧?”
這時眸子如冰晶的少年小烏也笑著打趣:“你剛才看著那小青衣,幾乎快目不轉睛了,難道不是對人家有意思?現在說這些話其實隻是為了遮掩?”
“你想說什麼?”小淩目色淡漠,掃向小烏,“我沒那種癖好。”
小烏聞言,麵露無奈狀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一旁的小孫則微笑著說道:“小淩,你不會沒看出來吧?那小青衣不過是個假小子。”
小淩不禁一怔。
這時,伏劍拍了拍桌,三個少年立即斂神肅容,就聽他說道:“這叫‘第一眼印象’,你們都要學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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