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3、九天(3 / 3)

九娘垂下眼眸,就看見林杉抬了一下眼皮,氣息稍促地說道:“酒兒,在醫官麵前……不要失禮……”

一旁的禦醫見林杉地呼吸節律忽然變得有些急促起來,一直神情平穩的他也有些焦慮色上臉。並未管之前幾人的交談內容,也未聽林杉此時說的話,他隻是輕聲勸道:“林大人,你現在不適合多說話。我相信你可以平安到達目的地,但你不必為了安慰身邊的人,而強撐著,這對你的身體很不好。”

九娘神情恍惚了一下。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內心一陣收緊。

禦醫輕輕歎了口氣,又說道:“對,廖藥師走時,的確給你用了一種藥,說是能讓你安生點,待在車裏哪兒也別想去。起初我覺得他把你當頑童看待,還暗暗嘲了他幾句,現在我忽然也有些明白了,看來他是很了解你的。”

林杉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平複下之前因為開口說話而撩動得急促起來地呼吸節律,沒有再說什麼。

禦醫轉眼又對九娘說道:“如果為了讓人安心點,就謊報病情隻挑溫言軟語來說,這樣的醫者嚴格來說,是失職的。廖藥師說的情況,都是真實,同樣的,他說林大人不礙事,用他的名字說出這三個字,便是有大成算的。爐子上溫著的參湯,是他在大風嶺蹲守了幾年,親眼看著長到足百歲的血參,起初我也有些不相信他說的那三個字,但他願意把這東西拿出來,就什麼也不需要多解釋了。”

“百年……”林杉忽然歎息一聲,“廖叔叔對我,可真夠狠的。”

人們常聽的有關於參的傳奇,都是以千年為體現珍貴價值的標準,但九娘直到陪伴了林杉幾年之後,才算徹底明白,血參的衡價標準,百年已經是頂峰。而百年的血參究竟是怎樣的參中“怪物”!體現在林杉身上,又是怎樣一個“狠”字!

……

燕家商隊在駛離貫穿土坨鎮的岔官道後,行入了一片廣闊的坦地。這片地方沒有山,並且連樹木也是極少,視野一片開闊,地麵上最多的,隻是不大不小的石子與白沙。

如此廣野,卻因為沒有水路縱橫,無法耕種,也就難有民生常駐,漸漸變成一片枯地——或者,這裏算是一個極佳的預備戰場空留地?

廣野上也沒有修築正規製式的官道,隻有一條由行人自行走出來的道路,如在灰白地帶用匕首劃出的一道淺痕,雖是由人跡自然構成的路徑,卻十分筆直,宛如拿巨尺以白地為紙量畫出來的一樣。

地麵不平,致使車輛頓時顛簸起來,好在很快就緩緩停下了。

位於燕家商隊前方,大約十來丈開外,停駐著一組軍隊,擺開左右兩個方陣。

如果仔細去觀察這支軍隊,不難發現,雖然隊列中的青壯年兵士都是甲胄著身,除了沒有戰車隨行,長矛弓箭刀盾一應陸戰輕裝皆配備齊全,然而總體來看,卻是人少馬多。若是有一位具有軍事常識的人站在此地,看見這樣一支軍隊,一定會感覺古怪得很。

這支軍隊似乎是停於此地等人,所有兵士都下了馬,卻沒有席地坐下休息,而是如一杆長矛一樣,立於駿馬身畔。如果有人細心去觀察估算一下,這應該是一隻裝配精良的騎兵,並且全軍裝配還有些過分足餘了,體現在,即便所有兵士都騎上戰馬,也還是會有不少多出來的馬,在隊列裏無任何負載地隨行。

沒錯,正如之前與燕家商隊兩度擦肩而過的高潛一行猜測得那樣,這支守候在廣野裏的軍隊,其實是從京都北郊白蘆泊收隊北歸的一支邊軍。那宏都官道之所以忽然破落成那種樣子,也是由這支軍隊故意造成,為的隻是故施迷障,掩護從另一條路線行走的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