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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經絡中如熊熊火焰在燃燒、就快要“燒”到體表的乾照經氣運頓時如受到一陣更急的風刮過,將火焰連根切斷,險險收了振發之勢。如此強硬的切斷經絡中真元繼力,幾乎等於在自殘,頃刻之間,厲蓋的臉色呈現煞白一片,額頭頓生冷汗,蒼白的臉色裏也漸漸泛出青色。
與此同時,他那屈起如勾的手,隻是手指尖在莫葉手背上略微點過,也撤去了指內已經蘊起的勁力,反被她緊接著到來的下一招製住。
莫葉絲毫沒有感受到厲蓋指尖些許滲出的氣運變化,這是因為那種變化太快,而且她若要真感受到,恐怕此時已經受其攻擊,引致嚴重的經絡內傷。
不知者無畏,她此時也不知是因何緣故,絲毫沒考慮剛才她自己也敬謂過他的“武神”之名,一心一意隻知攻擊,未知若不是對方故意退讓,隻需輕輕一甩,即可將她扔出統領府院外。
但厲蓋沒有這麼做,並且已經撤了全身經絡中的勁氣,也止住了運作的意勢,他整個人仿佛變成了莫葉常在雜貨鋪小院裏練拳的草人——當然,隻憑他的體格,也會比草人要結實點,而莫葉此時也沒有動作呆板的練拳。
莫葉感受到手背傳來強硬的指力,那是厲蓋唯一對她使用的一招,此時已經撤力,但莫葉已經重視和反應過來,握緊他手腕的手頓時翻覆,直要將他的手腕對折而斷。
可即便他不還擊,莫葉要做到這一點,也是難於登天。
在擰著他的手快要與他的小臂背麵像疊紙一樣合碰一處時,莫葉感受到了阻力,而她自己手上的勁力也已後繼不足。
所以,她沒有再繼續此舉,但也沒有鬆手,而是像甩麵線一樣,既然折不斷,就稍微鬆力留出空間,然後鉗著他的手淩空劃出一個圓弧,最後他的手掌被她反向扣回肩頭,這條膀子近乎要被她擰成一根麻花。
厲蓋剛才散功太急,體內滯著一股氣力無處可出,才激得他氣血幾欲逆轉,好在莫葉功力尚淺,他可以不作抵抗也無礙,便隻凝神疏導體內那股滯氣,否則就隻能直接出在莫葉身上了。
在莫葉得手一招以後,厲蓋已經梳理好體內經絡間殘留的淩亂勁氣,並絲絲縷縷全部收斂,他此時的身體狀態,也更趨向於一個一絲武功也沒有的人。
但現在的他已能拿出全部精神來“對付”莫葉,而憑他多年練武打磨出的體格,以及無比敏銳的肢體反應,即便絲毫不運轉體內經絡間那股強悍的氣力,要“招呼”莫葉也是易如反掌。
雖然有一邊胳膊連同肩膀已經被莫葉製住,他也沒有去動另外一邊的手,仍是以退為攻,先是雙膝微繃,紮穩下盤,稍微給了她一些阻力,待覺她推來的那一掌也在增加勁力,他才突然肩膀偏了出去……
這便有如拔河時,有一方突然鬆開了繩子。
隻不過,厲蓋是在莫葉攢力向前推時,忽然讓開了。
其實莫葉如何不知道留後招,隻是厲蓋的行動太快,她的意識才達到這一點,肢體動作還未來得及受頭腦思維的控製,掌前的那股阻力瞬間就消失了。
這除了因為厲蓋的肢體反應能力,比莫葉敏銳得可不止是一點點,還因為他練得與莫葉是同一種功法。並且無論從經驗的深厚以及經卷的完整性上,他都比她高出得不止一截。他能清晰體會到,什麼時刻是她勁力到了一個循環的頂點,將要換力的時候。
莫葉一掌拍空,當然不會像在拔河遊戲中被陰了一手的孩童,直接摔個嘴啃泥。紮馬步這種外練功法裏的基本功,即便伍書不肯教,她輕易也能在遍布京都的武館裏窺學,厲蓋巧妙的一閃身,最多讓她趔趄半步。
然而厲蓋連她趔趄的機會都未給。
尋常人閃躲一步,步徑應該是直線,而他閃開的那一步,隻在一步之間,即完成了一種弧度,並且速度極快,讓他的視線已籠罩於莫葉的整個後背。
並在此時,他一直未動的那隻手,終於以雷霆之速繞到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