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9、帖子(2 / 3)

以武服人的道理,在大多數時候都能顯現得很簡單而直接。

現如今,他每天練功的方式,已不再需要大的動作、或者揮動刀兵劍器。將外功內練,將內力緩緩外沁,氣力混元一體,意念融化在驅力行動之中,即是他掌握的武道經義。

但在旁人看來,此時他站在鵝卵石小平台上練功時所展現的動作,仿佛是一個渾身粉碎性骨折的傷殘病人,在體內碎骨斷筋剛剛愈合時,才小心翼翼的走出病房,開始嚐試著做一些伸展運動。

仿佛是怕把剛剛粘合的筋脈斷裂處又扯斷,所以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是那麼的慢,那麼的輕。

統領府宅後院,伍書和莫葉蜷身藏匿的那個燈塔,離厲蓋練功所站的鵝卵石小平台,距離約有十來丈遠。

不過,因為天空雲清了,而燈塔頂端本來又是處於府宅最好的俯視偵查點,所以倆人不需要太凝神,視線穿過燈塔上哨崗槽邊沿的鋸齒狀磚垛空隙,即可看清厲蓋全身,包括此刻他的手掌在緩緩翻覆時手指輕微的轉動,以及足下所站角度的微小挪移。

對於厲蓋此人,莫葉感覺還有點陌生。盡管現在的她已經知道,他是師父生前親近敬重的兩位義兄之一,也是伍書的上司,並還對伍書有一定的授義師恩,但這些都隻是她用耳朵聽來的信息。

回想曾經,師父對她的照顧,已然可堪親父,但他的這位義兄對她卻不怎麼留意,即便他就居住在京都,幾乎相近為鄰,也是一次都未來找過她。

不必猜測他如此淡漠,是不是因為他還不知道她的存在,隻說伍書就是他派到她身邊的。

伍書自己也說過,早在他來找莫葉之前,組內的存檔處就已經為他提供了一份莫葉的檔案。

莫葉倒不是有意想借師父的蔭澤,傍到統領大人這座靠山。

三年的成長,她改變的不止是練武後變得堅韌起來的體格,還有她的思考力,一天也未鬆散過琢磨。她隱隱已經感覺到,在自己的身世未清之前,似乎不可輕易借用什麼明麵上人的勢力。

就連在以往的日子裏,師父那麼的照顧和保護她,都要以隱世埋名的身份才能維護住那個暫且平和的局麵。他一旦回京,身份擺明後又牽連於她,便立即出事了。

除了這種潛在纏繞於自身周圍的不良環境,使她不敢擅動,還有來自她內心的一些精神變化,讓她早在三年前就決心,至少先用自己的努力,武裝自己,而不是麵對什麼事,都在第一時間想著依傍別人——盡管漸漸的她也感覺到,哪怕師父逝去得那麼突然,她此後能依傍的人,好像仍有那麼多。

伍書、阮洛、葉諾諾、王哲……如果依傍這些人,她此生應該很容易就可以做到吃穿不愁,病有醫居有室,還有絕對不低於普通人戶家女兒的身份,甚至比之還顯得更命貴一些。

在自己還不自信已足夠強大、還未強到可以獨行無礙之前,莫葉決定先保持現狀。眼下的諸多依傍關係,隻是作為她豐滿羽翼的時間基石,但這樣安樂的生活環境,絕非過個幾年就能改變她真正的誌向所取。

誌向堅定以後,便會專心朝那一個方向努力,莫葉努力的方式,是一天一天的積累自身能力,走得很踏實。如果不是今天伍書忽然帶她來這裏,她差點已經淡忘了,在京都裏,還有一位離她非常近的,師父的義兄。她得衝他尊稱一聲:“厲伯父。”

但一提及這個長輩,莫葉腦海裏很快又會出現一個模糊而又深刻的形象。印象模糊,是因為她還沒真正正麵與這位長輩打交道。而印象裏深刻的那一部分,則是因為在三年前,這位長輩曾經親手執行懲罰,把伍書打得近乎遍體鱗傷。

因為這件事,莫葉對這位長輩的印象,並不太好。

哪怕伍書是真犯了什麼過錯,理應受罰,此事也至少證明了,這位厲伯父對於親近的下屬,若要動手,也仍不會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