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踮著腳尖將手中絲毯再次掀到王泓肩上,又捏著毯子的兩角在他脖子前係了一個節,使這毯子成了一件簡易的鬥篷,輕易甩落不下來。做完這些,她才開口解釋那密道開啟的秘密:“密道的門經過特別的製作,一個人沒法開啟,需要兩個人一左一右的踩櫃子下板的兩端。”
“那倒真是很難經人發現了。”王泓聞言,眼裏浮現出一絲新奇之意,含笑說道:“衣櫃裏一般隻會放衣服,即便平時常有宮婢過來清理衣物,也沒有站進去的必要。而像我這樣往裏頭藏人,還一下藏了兩個,這也是概率極少的事情。小星,我這算不算是撞大運了?”
此時小星的臉上卻沒什麼輕鬆表情,因為她已經看出,皇子是真準備進去探一探底的意思。
“殿下,難道你真的準備進去嗎?”小星眼中盡是憂慮,“不如改天吧,挑幾個可靠的侍衛帶著再進去。”
王泓卻已經站到了櫃子裏的一邊,視線指了指櫃子的另一端,他並不說話,意思卻已表達得很清楚了,而且還沒有留更改的餘地。
小星很了解這位皇子的行事脾氣,他雖然體質虛弱,常年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但在他的身上,卻有一種非常強勢的膽氣與勇武。未知的威脅,極難對他構成畏懼情緒。
或許是因為他的父親位置極高,護佑之力極廣,他才可以行事無所忌憚。但也有一種可能,這本就是他從他那父親身上繼承過來的性格,更是作為一個皇子該有的品格。
但個人不畏懼危險,並非就代表危險不存在,皇子再大膽,也隻有一副血肉之軀。
內心掙紮了良久之後,麵對皇子,小星終於還是選擇退了一步。但她的服從並不簡單,她先跑去屏風前的榻邊,拉開了她無比熟悉的那個夾縫抽屜,從裏頭取出了禦賜飛魚匕。這匕首雖短,但鋒利能輕易切斷金石,算是華陽宮裏最厲害的防身自衛器物。拿了飛魚匕,小星又端起桌上的三角琉璃燈,這才回到屏風後頭。
將飛魚匕交到皇子手中,小星又將三角琉璃燈上的三根蠟燭掰下兩根,自己拿一根,再遞一根給黎氏,同時解釋道:“手握在蠟燭上,比握在燈座上踏實。”
黎氏聞言點了點頭。
如果等會兒在密道中真的遭遇到潛伏歹人地襲擊,激鬥之中,的確容易造成蠟燭與燈座脫離。這種漂亮的事物,往往隻能在和諧的環境中使用。
做完了自己能想到的準備措施,小星分別將兩人握在手中的蠟燭點燃,又對皇子叮囑了一句:“等會兒婢女走在前頭,黎前輩走在後麵,如果殿下看見我手中的燭火有漸弱的趨勢,這便說明此密道中氣息滯塞,不可再繼續向前。”
看見皇子點了點頭,小星這才踏入了衣櫃之中,站在衣櫃的另一邊角,足下輕輕蹬了一腳。
有輕微的類似卷屈鐵片彈開發出的金屬“格格”聲隔著櫃壁傳來,在衣櫃靠牆那麵的木板“簌!”一聲從中間斷開,收入兩端不知何處,露出中間一大片空洞時,小星又快語說道:“密道之門打開後,大約會停頓三息時間,便會自動合上!”
說罷,她第一個朝密道空洞踏步進去,王泓緊隨其後,而當黎氏的腳後跟剛剛邁過密道口那段矮坎時,這兩麵由衣櫃木板作為表麵掩飾的密道之門就又“簌!”一聲關合了。
站在兩麵磚牆的密道中間,王泓也已感受到之前小星說過的,那絲活動在密道裏的微風。望著小星手裏的燭火有些微顫抖,王泓便說道:“看來這密道裏的空氣是活動著的,不存在滯塞之說。”
小星對此沒有多作辯解,隻簡略說了一句:“畢竟是第一次進到這種地方,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王泓對此隻是淡然一笑,他知道如果小星要對一件事認真起來,也是四頭牛都扳不轉的。話聲稍頓之後,王泓就偏頭朝後麵的黎氏看了一眼,有些不解地問道:“如果這條密道真是建在兩重牆壁的中間,現在看來,它應該是縱深修築,可為何我經常去這麵牆隔壁的棋舍,卻從未察覺那間屋子宅了許多呢?”
“也許是棋舍的器物擺放,對身處其中的人在視角上有一些誤導。”黎氏努力思索著曾經林杉在與她閑談時,偶爾說到的關於這類事情的奇異念頭,她忽然抬起一隻手擋在眼前,將五指分開,然後接著說道:“視線有死角,譬如貧婦可以從指縫裏完整看到殿下的臉,但以殿下所站的角度,卻無法通過指縫看清貧婦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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