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
一個字眼帶著沉悶如雷的壓力,從女刺客的左側忽然迸射過來。
女刺客下意識裏一挑眉。她潛意識裏認為,一切突然而至的事物,都很有可能潛藏危機。所以她並沒有朝那聲音的來處看去,但她也沒有朝相反的方向退去。從背後偷襲是她最擅長的事,那麼她又怎麼會讓別人也有機會這麼阻撓她呢?
她朝前方飛掠出去。
從這個方向脫離那聲音的直擊範圍,顯然是最快捷的辦法,她不需要在做一個轉身或者側身的動作浪費一丁點兒的時間。
然而她未曾知曉,那個突然而至的聲音根本沒有給她留一方空隙。那隻發出了一個字眼的聲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並不是代表了一個人,而是代表著向數個人或是數十人發出的一個命令。
束,最直觀的解釋是要用到線。
此時此刻,女刺客才剛剛向她認為可行的方向邁出了一步,她就忽然感覺自己本可輕盈如葉乘風的雙足被什麼東西束住,緊接著她又感覺到自己的雙腕一陣勒疼,還未等她看清手腕上束的是什麼東西,足上沉重的下墜力已經硬拽著她向地上砸去。
“伏!”
還是那個沉悶如雷的聲音,還是隻叱出一個字,而在這個字如箭矢傳遞過來時,女刺客已然伏到了地上。準確的說,她是被一股猛力毫不留情地扯著身子砸到地上的,直砸得她顎骨開裂,口中細白牙齒也被砸出幾顆,鼻下唇邊全是血沫。
她手裏的一對尖銳銀鉤也早已被砸脫出去,“叮叮”在堅硬平整的石板地上滑出老遠。她何止是一雙手腕脫節了,連她手臂的骨骼差不多也跟她雙腿的骨骼一樣起了裂痕。
沒有誰要向她行偷襲之事,對於那個發令者,以及他的下屬而言,就憑這媚眼女子的本領,用最直接的方式抓捕已是綽有餘力。
束縛二字是一個意思,而束伏二字卻是兩件事。
這個從聲音至此開始還一直未現出過本人身影的發令者,最終還是道出了一個“縛”字,這仿佛有些多餘,但他的下屬們得令後絕不會做出多餘的行動。
隻用了片刻工夫,仿佛被摔碎在地的瓷人一般的女刺客又被一股幾近無形的力量掀起,在離地半人高的空中幾個旋身——這旋身的動作並不優美,而是像一截木樁被人握在手心裏搓一般的僵硬——女刺客的身軀就像側著拋上半空,然後被幾條鞭子一陣抽打的陀螺。
等她再次被四條極細絲弦傳來的力量摔砸在地時,她那原本柔軟的軀體就真得像一根木樁那樣筆挺而僵硬了。她身上縱橫交錯纏了數十道絲弦,仿佛一枚結絲到一半的蠶繭。
她趴在地上,連一絲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渾身散架了似的痛苦,此刻真想立即昏厥過去,但那些束縛了她的絲弦竟不允許她如此,不時的突然束緊又突然放開,貼膚的絲弦斷斷續續傳來一種割裂肌理深處的痛楚感,連續刺激著她已經瀕臨崩潰的神智。
也許此時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宗門為每一個刺客準備了毒藥,或淬煉在發釵之中,或注入假牙的縫隙裏,這對於生者而言,可能稱得上是一種殘忍的規則,但女刺客此時卻深切的體會到,宗門這麼做是多麼的“體貼入微”。
對於尋常人而言,死亡最可怕的地方往往就在於死後的虛空。而對於刺客而言,死隻是窒息的那一瞬間,最可怕的是死前還要承受無盡的痛苦。
女刺客滿身滿心皆是痛苦地想道:這個捉了她的人,也是個“體貼入微”的人呐!
她現在下巴合不上,手腳動彈不得,不僅死不了,還偏偏也暈不過去,這種不留絲毫空隙折磨人的方式,究竟出自一個怎樣的人之手?
女刺客大抵能猜到,這個人便是那位無論在京都官場還是在武林都享譽盛名的武神大人,但她還未有機會一睹這個叫厲蓋的武道至高強者長了一張什麼臉。
然而她現在根本無力抬頭,麵朝下方癱軟趴在地上的她隻能聽見一個微微撼動地板的腳步聲快速走近過來。
厲蓋終於來了。
當他第一眼看見燒得半塌的“雨梧閣”時,他的心頭也是頓起軒然波瀾,但與此同時,他知道自己必須保持鎮定。
他隻是掀起一股掌力,就叫那女刺客揮灑而出的密雲針刺全都變成了柔軟無力的毛毛雨,先替那兩個正瘋了一般刨掘著火渣的後生解決危險。
而當那女刺客被厲蓋的兩個影衛以極快的速度擲絲捆紮,並重重摔砸在地時,發出“轟—”的一聲悶響,蹲在火渣堆前的兩個瘋子裏頭,阿桐總算稍微回過神來一些,剛剛側目,他就對上了一雙虎視之眼!
-
-
ps:打了好幾章,該歇歇了,再不歇就該輪到我歇菜了,擦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