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5)、隻是犧牲品(2 / 3)

但他們的懼意也隻有這片刻的表現而已,很快他們也都反應過來,知道這茶舍難逃一場火劫,已不能成為己方蔽體的戰堡,這幾人便幾乎在同一時間從大門裏躍了出來。

刺客們在茶舍門前一塊微高於地的石坪上散開身形,雖然他們這樣做便不能像剛才那樣齊力向外投射密不可擋的暗器,但同樣的,王熾這邊再對這群人投擲雷火丸,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何況雷火丸這種無論是使用還是存儲都極具危險性的物品,十三和十四兩個侍衛身上也帶不了多少。

王熾等人為躲避刺客們瘋狂投擲的暗器,側身躲在茶舍門口的大柱子後。幸虧這茶舍建了兩層,並且二樓前端有一段向前探出的觀景樓,所以一樓需要支起粗壯的木柱穩固樓型,否則任誰人立於這茶舍大門前的石坪上,恐怕都難以躲過那蚊群一樣密集的暗器全無死角地襲擊。

但此時就見這根粗壯的房柱向著茶舍大門的那一麵上,密密麻麻釘滿了菱形暗器,仿佛柱體在一瞬間長滿了粗寒毛,並且這些寒毛每根都透著堅硬與切膚的鋒利。誰陡然看到這一幕,都禁不住要心裏發怵。

作為被暗器投擲的一方,如果王熾這一行人裏有誰看見柱體的這一麵,或許會止不住聯想到這麼多的暗器如果插在人身上,那種痛苦很可能比死亡還要可怕。

而作為主動投擲暗器的那一群黑衣蒙麵刺客,當他們看到這麼密集的暗器齊發,居然還沒能拿下目標人物的一條命,就連目標人物的兩個侍衛也隻是傷了些表皮,可以想象,這群刺客裏頭恐怕此時難免有人心生焦躁。

但那黑色丸子爆炸產生的破壞力實在太可怕,誰先上前一步,結果要麼是先接近目標人物一步,或者就是先一步去送死。旁觀剛才那幾個被黑丸炸出的火花焚暈過去的同伴,刺客們又大多認為,此時誰先上一步,遭受這麼慘待遇的幾率顯然偏重。

雙方就這麼對峙起來。

以不動來拖延時間,對王熾一方的人來說,無疑是有利的。他們點著茶舍,為的就是以濃煙將恒泰館街區的衛兵吸引過來。

然而就在他們如此僵持了約摸半柱香時間後,場間彼此雙方的利弊角度慢慢開始反轉。不知何故,眼見這棟木材結構偏重的茶樓都開始燒得向下掉板渣了,濃煙滾滾,恒泰館街區的衛兵還沒有趕來的跡象。而那些刺客差不多也該明白了,目標人物手裏掌握的那種厲害的黑丸,要麼所剩無幾,要麼就已經全部用完。

否則他們不可能這麼久還保持龜縮狀。

茶舍裏的火焰已經躥上二樓,掩護他們的那根房柱遲早會被燒塌,他們當然也該知道這一點。但他們卻沒有做出離開的進一步舉動,而是守在原地,這大抵說明他們是在等人……

是在等這片館區裏的那些巡視衛兵麼?

嗬嗬,號稱守衛森嚴度僅次於皇宮的恒泰館街區,如果一連讓這麼多人從不尋常路徑潛入,那麼這些衛兵能起到的作用就真可謂是不過耳耳。

於無聲無息的等待之中,一眾刺客漸漸的在心中達成一個共識,隻需那媚聲女子一道叱令,七、八個散開的黑影便驟然暴起,向掩身在柱體後頭的幾人撲噬過來!

其實王熾這一行人裏頭,除了隻是滿心擔憂王熾的安全,其他五人忍耐等待了這麼久,早有些不耐煩了。

特別是王熾本人,他何時這麼窩縮過?

多年以前,他還在北疆戍邊的時候,比今天更大的陣仗也見過。在敵我雙方數萬兵卒方陣的麵前,他也曾跨馬單刀出陣,挑了敵戰方的武將。那時他何曾考慮過、怕過敵方萬人陣仗裏突然朝他放出冷箭?

然而轉念想一想,王熾心裏其實也是明白的,自己今天麵對的這些刺客跟軍人完全不同。他們的所有行動都陰險、詭詐,幾乎沒有固定的行為規則可言,他們所有的行事方位和分寸,都隻與取自己性命這個唯一目標相關。在這場戰鬥中,勝負的唯一標準隻由一個人的生死來裁決。

所以他要做到自己不死!

故而他選擇暫時的屈辱!

而在這片刻的等待之中,他也不止是幹等。他在腦中嚴謹精確地估算著這片街區衛兵理應到達的時間,然而很快他就得出一個令自己有些失望的結論,衛兵那邊很可能也像這家茶舍裏的夥計一樣,遭遇了嚴重問題。

今天突襲到這裏的刺客們,究竟是什麼來頭?

王熾心裏微微驚訝且疑惑著。

恒泰館街區專為迎接外邦結誼來使、或者本國封地上的貴族訪京而修建,對於這片客居和修身養心的宅區,它必須既要保障客居此處的上賓貴族們的人身安全,又不能格調高過皇宮的尊貴。

因為要滿足這兩個條件,王熾在建館之初就花了不少的時間與精力,與好友一起研究出了一套嚴謹如織的守衛章程。這套章程已行使多年,在此期間又完備了幾處漏洞,本該更為堅實才對。

可是現在,這群悄然闖入的刺客雖然武功隻算中庸,但卻仿佛能無視這片街區的防衛一般,不僅有多人混入,仿佛他們還逆向的對這片街區裏衛兵的行動製造了某種幹擾。

思慮到這一步的王熾腦海裏突然又冒出一個念頭:莫非剛才阮洛揣測的那些已然成真?

他的行蹤,除了很可能在那餛飩館裏時就被那幾個喬裝改扮的刺客辨出,再就是雲峽錢莊那邊了。他遲遲不回宮,還坦然來到恒泰館,就是要將這片早已被他布置得如一座透明城池的街區擺成甕,讓這些刺客跳進來。

沒想到現在問題連連發生,在有那麼片刻的功夫裏,王熾覺得自己今天臨時起意做的這個決定,有點像是作繭自縛。

可……雲峽錢莊的主子,也就是晉北侯衛雲淮如果真的做出了與刺客勾結的舉動,用自己那點在這片館區還有些作用的貴族權力為刺客做了內應,今天自己遇到的這些事頓時就複雜起來。

衛雲淮或許也不如自己想的那樣保守。

他不僅敢想,還敢做,隻是太能忍耐。他忍得久了,旁人就容易把他的這種忍耐當做一種保守的本性,繼而被人在考慮某件事情時當做一條慣例忽略在外。

性格往往是對一個人做出評價的最基本法則,因為人的性格在孩童時代塑定後,便很難再發生大的改變。可性格雖然不易修改,但在某些堅忍之人手中,性格這種東西是可以控製的!

王熾以前並不是沒有碰到過這類人,但此時他腦海裏隻有一個人的名字:

衛雲淮!

在等待恒泰館街區的衛兵來解圍這條途徑開始變得渺茫了的時候,掩身在柱子後的兩個皇帝的近衛幾乎在同時做出了一個決定,這是一個需要冒較高風險的決策。

十三、十四二人分別將剛才分給阿平以及阿桐的匕首拿了回來,然後他們又從袖中摸出一隻小盒子,開始拔那極細的絲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