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以利區分輕重,燕總當家對他的三個兒子,則是以能力強弱來區分。所謂能力的強弱,說到底評估的還是做生意的眼光判斷,能給燕家帶來多大的生意活力,創造多少財富。
燕家做得這麼大,除了直係合作商,外圍還存在一些半道加盟的商人,要是頂頭上決策人是個飯桶,分部加盟商很容易出現崩裂。畢竟商人是以利權衡分合,合作是為了謀利,若是到了必須分裂的時候,絕情無義不亞於刀割斧斬。
不過,燕家長子並非真是飯桶蠢材,他自己心裏也明白,沒用的人不會得到父親憐憫的賞賜。而他的父親對三個兒子的培養,則是相對公平的,機會均分,肯不肯努力,就看各自的心誌有多堅定了。
在這樣的培養環境裏,即出現了一個有些讓人猜忌的轉變。如今燕家三子都算是不錯的生意人了,但旁人還是能看出一些異樣,顯然是排行老二的燕鈺,綜合能力為燕家三子當中的冠首。
早在幾年前,燕家總當家,也就是燕鈺的父親,即把燕家商會設立在南昭境內中州分會的決策權交給了燕鈺,這算是器重,實際也是一種考驗模式。
作為南昭境內商業活動最頻繁的中州分會,一年的銷售總額和盈利總額,都能達到東州分會與川州分會的總和。燕鈺攬此大權,在燕家族人內,他的身份頓時登高數及,就快要與他的大哥,身為嫡長子的燕霄持平了。
但與此同時到來的,是一種龐然重壓。
然而燕鈺硬是扛下了這種壓力,他領頭經營的中州分會,數年間風風雨雨經曆過來,如今的燕鈺早已能勝任中州分會總當家的工作任務。身為庶出次子,燕鈺表現出的強悍能力,恐怕要令他那位極為重視個人能力,而非名譽規則的父親改變燕家總當家繼承人的名字了。
莫葉還未見過燕鈺其人,隻是從阮洛這兒了解到的這些。
其實隻要是經商的人,都不會陌生燕鈺這個人的基礎履曆,阮洛已經在京都經營了三年宋氏產業,自然也不例外。不過,他今天在看見燕鈺後,立即想著避開,卻並非是忌憚燕鈺的名聲太大,而是涉及到一些過往之事。
這些過往之事,說是過節,則有些過了,但總體而言,事件本身擱在今天,似乎也是有些變味了。
早在三年前,阮洛取出自己那把蒙塵多年的算盤時,就在莫葉麵前提過幾句,他能在童年時就去了小梁國學習算經,其實是搭了燕家的順風車。而到了今天,莫葉才知道,阮洛能搭上那趟順風車,多多少少有欺騙了燕家的意思。
燕家的本意,是支持阮洛全程在小梁國學習,而待他學成之後,是要進燕家商會效力的。但阮洛在離完成學業還有約摸半年光景時,忽然抱病返回南昭,這事根本沒跟燕家的人打商量。
那時燕家除了在學習費用上全盤援助著阮洛,還有一個麵子問題。要進入小梁國第一商學院學習它國算學要義,這跟想要進南昭的國立書院難度上是差不多的,本土學子開幾個地方豪學的書麵證明,也就成了,但像阮洛這樣的外邦學子,要跨過求學就是難上加難了。
然而有的人似乎命定會遇到一種緣分。
西去求學的路上,阮洛碰上了燕家長蛇一樣的商隊在眼前經過。那時的燕鈺還隻有十幾歲,跟隨在父親身邊,還沒有獨攬大任,精神心情較為輕鬆。燕鈺碰上阮洛這個比他年歲小了不少的孩子,見他的馬車歪在路邊,便仗義出手使人幫他修車,這對於有著豐富陸上行車經驗的商隊而言,隻是舉手之勞。
而燕鈺與阮洛聊了幾句後,竟聊出了幾分義氣,知道他也是要去梁國,之後幹脆一路同行。
燕家駐於梁國的總商會,與其它分會最大的不同就是,這裏是總賬目合算地,每天都會有大量賬目攏集而來,交由總會計算組那一群人分理。
那時燕鈺的父親正在籌劃燕家賬目計算組的下一代人選,畢竟跟著他壯大燕家的那群計算組員,個個都四、五十歲了,不再適合每天進行這種高強度的腦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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