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微微眯眼,盯著托在手心的那種瓶子,又凝思了片刻,這時她腦海裏忽然滑過一個新的念頭:莫非這隻內層白如玉,外層則似乎全透明的雙層小瓶子,其實隻是一個瓶形的珍寶玩物?
以那莫姓姑娘的年紀,喜歡玲瓏剔透的玩物,也是心性使然。
但是看她剛才那緊張的樣子,似乎這又不是一樣簡單的玩物。
白桃下意識裏握著瓶子,湊近耳側搖了搖。
沒有晃音,手上也感覺不到震顫。
看來這瓶子如果不是一個實體,那就是空瓶,隻是分量還是有一點,這可能是因為外層瓶子封鎖起來的裏層瓶膽,其實是什麼珍貴的玉石琢成的玉膽吧?
可如果真是玉膽,為什麼要這麼全包圍的封藏起來?
玉器不是應該琢成美觀的外形,懸掛身外,才能體現它的裝飾作用麼?以這種方式和手法收藏玉料的行為,實在太怪異。
何況,如果不是小瓶子外麵的那層白漆開始剝落,人眼根本無法發現內裏還有一層。
這不是要把裏麵那種玉一樣的東西作為裝飾品,而是要將其藏匿起來。
白桃翻動了一下手中的小瓶子,忽然心生一絲將其砸碎的念頭。
然而不等她將這一想法付於行動,她又快速將小瓶子塞進袖內,然後起身打開了房門,扮出將要出門的樣子。
門外隔了幾步遠,正有一個宅中丫頭走來。這丫頭恰好是要來找白桃,見白桃剛好出門來,那丫頭臉上自然流露出笑容,還未走近就已在打招呼了。
如果白桃起身開門的行動慢幾步,而外頭那正在走近的丫鬟步履快一些,那丫鬟或許會覺察到,白桃在大白天裏門戶緊閉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似乎有些古怪。
然而毫厘之差,終是讓一個尋常仆人忽略了這一點。
後宅一般情況下不允許宅中家丁涉足,因為宅中所有女子的起居生活都被劃分到了這一塊兒,那丫鬟來找白桃,實際隻是要帶一句話。
得知楊陳回來了,阮洛卻留在了葉府,白桃才意識到,楊陳一行人隻是要送葉家小姐回府,居然耽擱了這麼久。
而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緣故,居然隻有自己一個人回來了,白桃有些擔心阮洛,連忙跟著那丫頭急步去往前院。
楊陳轉述了阮洛的話,本來是要讓自己家裏的人放心,但等白桃了解了葉府之事的過程,得知阮洛居然準備全擔葉家的事,她不禁愈發擔憂。
見楊陳身上大片衣裳都被雨水打濕,原是他在葉府大門口等了太久的緣故,白桃連忙又招呼人燒熱水……一應瑣事吩咐下去以後,白桃稍微得閑,又擔心起阮洛來,一時倒忘了剛才她還在質疑那小瓶子的事。
她的顧慮神情,引起身邊一個丫鬟的注意,不過那丫鬟隻是提議了一句,而白桃竟就動了那個念頭,簡略交代了一下宅院裏的事,就離宅去了。
顯然,她是去了葉府。
她倒走得急,身上擔的事隨手一甩,可苦了她留下的那個丫鬟。望著白桃的背影遠去,這丫鬟才回過神來,知道白桃沒開玩笑,她是真走了,這丫鬟可就為難得不行了。宅中大管家還沒回來時,所有的事可都是要等白桃拿主意的啊!
倘若此時有一個能洞悉一切的人在場,一定不難看出,何止是莫葉因為心係師父的遺物而亂了行事分寸,此時的白桃不也正是因為心係一個阮洛,很快也是心緒浮亂?
白桃托事的丫鬟站在宅門口躊躇了良久,直到看見白桃的身影已經沒入街頭轉交,她這才準備轉身回宅內,就在這時,她忽然看見了躺在青石路麵的那隻小瓶子。
或許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莫葉丟失小瓶子的地點,差不多也是在宅門口這個位置。小瓶子雖然被白桃有意留下,然而她因為心係阮洛,在出門時,恰是在這個位置,也將小瓶子遺落了。
當小瓶子被宅中一個尋常丫鬟撿起,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歸還。因為不確定這瓶子是誰遺落的,這丫鬟準備把瓶子交給宅中暫為主事的白桃,但因為白桃剛剛走了,這丫鬟想了想,便準備把它交給看樣子與白桃關係很親近的莫葉。
兜兜轉轉,瓶子終於還是要還到莫葉手裏了。
隻是,當這丫鬟問了幾個仆役,找著莫葉的所在後,她行至沐浴房,卻見房門敞著,裏頭哪裏還有莫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