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恰此時,白桃也起身了,姐妹相稱的兩人挽著手準備去打水洗漱,而兩人才走到半道上,就看見從外院方向往裏走的阮洛。
他竟起得這麼早?
按常理來說,應該是白桃洗漱好後,才去服侍他起身的。
阮洛也看見了頭發鬆散披在肩上的白桃與莫葉,亦看見了她二人眼中的驚訝神情。
三人聚在一處,經阮洛解釋了幾句,莫葉才知道阮洛之所以忽然起這麼早,是因為王哲一早走了,他去送了王哲一步。
沒想到王哲會走得這麼突然,想起昨晚與他那番快要直達心境的交談,莫葉心裏生出了些許空落感。
白桃則是頻頻自責,告罪於自己的疏於服侍,自是被阮洛一連串的“無事、無妨”給推了。
王哲是在天蒙蒙亮時走的,所以阮洛也是套了件衣裳就往大門處跑,來未來得及洗漱,遂與兩女同行。
莫葉仍然還不太擅長綰發,所以今天又是白桃幫她的忙,但是今早在白桃幫莫葉綰發時,身邊多了個阮洛,莫葉沒想到阮洛雖身為男子,卻對女子綰發的手法頗有了解,至少是比她自己要了解得多。
用阮洛的話來說,女子青絲如墨,尤其是在水流旁攏發的景象,在詩人的眼裏,有時是極具有魅惑力的,因而古往今來,隻是關於此事,就留下許多詩篇。因而曆來還有男子親手為心念的女子輕綰青絲細揀釵的故事。
聽著耳畔傳來阮洛的講解,白桃的目光自然垂落在莫葉的發間,眼中掠過絲絲柔情,
莫葉沒有注意到這些,她隻是微低著眸子,自顧自的抓起一縷垂在頸邊的頭發,看著那輕微卷曲的發質,她在心裏感歎一聲:這恐怕很難達到柔如流水、逸如蘇的優美視覺吧!
她忽然很想念那段紮馬尾的日子。
……
吃過早飯後,還沒待桌上的碗筷收完,昨天回去前相約今天會來的葉諾諾如約而至,確切的說,是她來得過早了些。
葉諾諾風風火火而來,十分豪邁的把一大包用牛皮紙包著的藥糖塞到阮洛手中,然後又匆匆忙忙拉著站在他身邊的莫葉,往外頭走,仿佛是她家著火了,而隻有莫葉能撲火似的。
如果不是葉諾諾以極快的語速告訴了阮洛,她要帶莫葉出去一趟的原因,阮洛或許要以為,葉諾諾這是拿一包糖換走了莫葉。
莫葉走後不久,門口又響起車軲轆聲,是清早送王哲離開的楊陳就趕著車回來了。
看著仆人從車中搬出一捆捆的書,阮洛忽然明白了王哲要那麼早離開的原因,原來他是抓緊時間回去搬書去了。
在書堆裏隨手翻了幾本,阮洛忽然再次詫異起一個問題來:為什麼王哲會對莫葉格外照顧呢?如果其中含有隱情,為什麼他不告訴自己這個好友?如果真的有什麼隱情,說出來,他不介意在王哲離開的日子裏,對莫葉多一些‘有必要’的照顧。
或是自己會錯了意?
王哲這人有時隨和,有時嚴厲,在他的心裏有一把稱,但有時候他又是一個很情緒化的人。遊曆民間幾年,他結交以及結拜的奇女子並不少,如果把這些女子放在一條平線上,那麼王哲對莫葉的好,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了。
一連在幾捆書裏抽出幾本書略微掃了兩眼,阮洛很快便覺得有些了無趣味。
王哲看書不挑剔,但他收納的書冊大抵還是朝著一個方向的,那就是地理。
這算是阮洛與王哲之間閱讀趣味取向的最大差別。
王哲喜愛看地理講義,配有圖繪的那種講義就更好了;阮洛則喜歡撥弄算珠,賬冊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映入旁人眼裏或許在扭來扭去的亂跳鴛鴦舞,但在他眼裏近乎等於一支聽他指令的數字軍隊。
莫葉從阮洛那兒借走的那本遊記,雖說是他從王哲那裏順來的,但他是翻了好些書,才從王哲一屋子的書裏,翻出了這麼一本稍微讓他覺得有點趣味性的書。
王哲所喜愛的地理書冊,實際上與遊記有著非常大的區別,因為他看的地理書冊考究性極高,其中所含的行業術語非常多。這與阮洛的所學所長,幾乎完全隔了一道行業內外設的圍牆。
但是,阮洛知道王哲有看這些書冊的必要,因為他真正的身份,或許在將來能登基為帝,最差也要一方封王,這些地理學識在戰時有利於勘察戰地,在治世時則可用於水利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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