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剛做完自己的拿手活計,很自然的就有一位站得稍遠一些的屬從急步邁近。他把即將軟倒在地的馬安扶住,並與稍晚一步走近的另一位年輕人一起,一左一右的將馬安已經失去知覺的身子架住,並在朝柳生點了一下頭後就快步離開,沒身於鬆蔭之中。
望著相處了十幾年的老友被自己的屬下用這種方式帶走,林杉隻能是搖了搖頭,對站在身前的柳生淡淡說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頻繁的使用迷藥?要知道再好的手段,用多了也就不妙了,你這樣會使熟悉你的人在走近你身邊時第一個想法就是防著你的手。”
柳生有些感覺不自在的搓了搓剛才對馬安下藥的手,低聲說道:“你不許我們用繩子綁他,而我又不相信他會在身形自由的情況下,自覺的跟著我們回去,所以我隻能如此了。”
對於柳生的辯解,林杉沒有再就此多說什麼。輕歎一聲後,他將目光從馬安離開的那個方向收了回來,落在身邊還站著的幾個人當中一位頭發鬆散束於後背、眼神堅毅的青年人身上,微笑著說道:“我不是說讓你們派幾個人在這裏守著就夠了麼?怎麼你們兩個都來了?不過……這樣也好,不是這樣他也不會那麼快就有了放棄之心。”
剛才圍攏過來的幾人當中,除了有二組的組長柳生,還有一組的組長駱青,隻是這位外表頗有落拓感的青年是個十足沉悶的人,從現身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
此時林杉點名問他,他就不能再繼續保持一副木頭模樣,但他在動了動嘴唇後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似乎是有很多話要說,同時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站在一旁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的柳生忍不住替他解釋道:“林大哥,是我想來,大青蟲不放心就也一同來了。”她這話剛一說完,駱青的臉上就閃過一絲尷尬。
注意到這一點的林杉不禁忍笑說道:“小柳,你對駱青的稱呼要改一改了,今時不同往日,你至少在他的屬下麵前要給他留點麵子。”
“噢。”柳生沉聲應道,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她突然“噗”一聲笑了起來。她這一笑,連帶著一旁還候著的幾位屬從也笑了起來。
“唉,拿你們沒辦法,淨欺負老實人,連組員都被帶壞了,等我回來時再治你們。”林杉開了一句玩笑話,然後整理了一下情緒,認真的對駱青說道:“既然你也來了,那麼原來的計劃就稍微變一下,不用立即回去。你們先在衛郡留宿,待燕家從京都回返的商隊到了,你們就跟他們合成一隊再走。”
駱青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的表情在聞言後又變得疑惑起來,不解道:“這樣一來,豈不是又要耽誤許多功夫?”
“我就是要找點事耽誤他的功夫,不然這麼快送他回他娘子家,我還怕他家娘子看不住他呐!”
林杉目光遊移的各看了站在身邊的數人幾眼,語氣一緩後接著說道:“回去的時候多帶了一個人,你們混在商隊裏通城的時候也能方便許多。他這一路上如果有什麼細碎的要求,商隊裏也能隨時提供。”
說到這裏,他忽然凝了一下眉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難辦的事,語氣稍沉了些:“燕家與西風莊園也有生意來往,我會與燕家出京的商隊總把式打好招呼,回縣城後,他們會從大隊中分一股小隊出來,送一批貨到莊園的時候,順便將他也捎回去。這樣你們也可以避免與西風莊園的人多做接觸,畢竟莊園裏的人是不是全歸一個人管,我現在還不知道。一切就這樣吧!”
說罷,他抬手做了一個動作,身邊候立的幾人就都點頭散開,隻留柳生和駱青還站在原地。
其實駱青在兩天前得到柳生替林杉代傳的那個指示後,他的心裏就一直在疑惑:既然林杉回京都不同意帶上馬安,為什麼在邢家村的時候,不在那天夜裏就將他留下,偏要在快到京都時,才在離巍城隻剩下十幾裏路的時候才動手?
直到這時,他才終於得到了答案。雖然林杉的這個解釋並不詳盡完整,然而已知道馬安與西風莊園裏那位女主人的特別關係後,駱青對這個答案很容易就選擇了信服。
並且由此他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一向沒什麼情緒波動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意。
而這絲少見的笑容立即被柳生捕捉在了眼裏,她不禁大為好奇的直接開口就問道:“你在為什麼事高興呢?”
駱青斂容說道:“我相信,林大哥回京,真的隻是會待很短的一段時間,因為馬兄他家娘子能看住他的時間也是有限的。”
柳生聞言不禁莞爾,忍笑說道:“這種事能相提並論麼?”
就在這說了幾句話的功夫裏,剛才離開的那幾人中有兩個人回來了,各自還牽了一匹馬來。
林杉在看到那兩匹馬的第一眼後就微皺了一下眉,看著柳生說道:“不是讓你帶兩匹差一點的馬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