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這就是緣(2 / 2)

想到這一點的莫葉心緒變得坦然了些,不過她的情緒也因為心態上的這份冷靜而又變得沉鬱起來。

伴隨成長的是煩惱,促成成熟的是挫折。

在略聊了幾句,知道了邢風把馬騎到水裏的原因後,兩人之間的閑話聊盡,相對就沉默起來。

隻是莫葉並不知道,邢風的這種沉默是因為他從林杉那裏知道了莫葉將要離開這裏的事,她還以為邢風隻是像從前那樣習慣性的陪她呆坐。邢風也不知道她今天的沉鬱是因為她知道了自己將要離開的事,還以為她像往常那樣在為什麼事而不開心。兩人其實是在為一件事而沉默寡言,但又似乎總被什麼所隔,無法相互通透這一情緒。

原本習慣在莫葉不開心的時候保持沉默,隻是陪坐或陪發呆的邢風想到莫葉就要離開了,他終於忍不住再被動下去,想了想後找了個話頭開口說道:“先生他還好麼?”

昨天林杉是裝病才離開莊園的,而回到家後卻真是病情加重了些,所以邢風這忽然的一問,莫葉不假思索的回答,答得很快卻很自然。

“回家後就睡了,今天醒得遲,不過精神倒是好了許多。”

莫葉見這句話說完後兩人之間又陷入一種有些尷尬的安靜,她想了想後又補充了一句:“昨天多謝你把我馬叔叔送了回來,要知道那兩院去的人雖然不少,但跟他熟悉的人怕是難找一個。”

邢風笑了笑,見莫葉主動說話,知道沉默就此結束,他略一思忖後就又問道:“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其實這個問題邢風剛才在看見莫葉的第一時間已經問過了,隻是在第一次問時,他是驚訝於見到莫葉而隨口一問,算是用在了打招呼上,現在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才是認真相詢。

莫葉正看著對麵淺水灘中那匹似乎才找到了遊泳的感覺、正在開始熟練的滑著水的野馬微微出神。聽到刑風第二遍問到的這個問題,她偏頭看向他,動了動嘴唇,心裏的那句話在說出來時卻已經改變了內容。

“邢大哥,我心裏一直縈繞著一個困惑,但我顧慮到這個問題對你講或許有些不合適,所以一直悶在心裏。”

莫葉的話說得很含蓄,然而刑風或許是考慮到她即將要離開了,所以今天有些不同尋常的變得主動了一些。雖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還是在斟酌了一下後開口說道:“如果你將這個困惑悶在心裏會覺得煩惱,那就說出來吧!我覺得我的口封一直還不錯,除了你之外,山水書院裏也有不少師兄弟喜歡對我發牢騷。”

他這個自我認可在旁人耳中聽來有些自誇的意味,其實也是事實。那位幾乎等於離家出走,才進山水書院幾個月的嚴行之就能對他打開話匣子,連自家的家事都願意告訴他,可見刑風雖然寡言少語,但他並非是因為城府深才如此,所以能得到別人的信任。嚴行之能看出來他是個敦厚純直的人,書院裏那些共學幾年的學子自然也不難看出。

刑風說到這裏,又是神態輕鬆的笑了笑,補充說道:“如果你的這個困惑跟你的私事有關,你可以不用說得那麼仔細。也許我也沒法解答你的這個困惑,隻能是作為一個外人來說一下自己的想法。”

刑風的這番話著實讓莫葉覺得有些吃驚,因為以前的刑風從來不會主動接納她的問題,還替她想得這麼周全,連隱晦難言的地方都想到了——但若她知道林杉曾對刑風打過的招呼,她或許就不難理解刑風的這一變化了。

其實她也是因為這次要離開的緣故,才會將這個心裏糾結許久的問題剝離出來,展現給刑風看,刑風何嚐不是想到以後或許就難見麵,才會將自己的那麵還顯得有些生澀的主動表露給她看?

刑風被莫葉這麼一盯,心裏的那點不自然很自然的擴大開來。他偏過目光投向對麵那匹正以狗刨姿勢滑著水的小飆風馬,又還原成原來那個沉默聆聽者的姿態了。

“唉……”

莫葉先是長呼出一口氣,算是說話之前先打個開場墊兒,然後她才緩緩說道:“你覺得,一個孩子的父母如果還生還在世,並且知道他們的孩子身在何處,可為什麼又不與他們的孩子待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