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一夜花開(2 / 2)

林杉把話說開了,馬安聞言再沒了狡辯之詞,隻能瞪了林杉一眼,然後就往自己的房間大步走去。

林杉望著他的身影又是說道:“你不管午飯不要緊呐,在你被新娘子拉回家去之前,麻煩你先把大姐從縣城裏接回來。”

…………

莫葉幾天前就知曉了刑風所在的山水書院因故停課的事,究竟何故她還沒有機會問刑風,但她知道刑風現在一定待在家裏。如今刑風雖然已經十多歲了,可是邢老漢還是不許他跟著上山去打獵,她又聽說元宵節那夜與嚴行之一聚後,不出一個月,嚴行之居然真就出門遊曆去了,所以現在莫葉想不出刑風除了在家看門,還能去哪裏。

昨晚莫葉本來就準備找刑風,隻是最後在雷雨的威懾下還是沒能走出家門。而現在她又來找刑風,卻不是以為要他幫忙,而是因為一個摸不著實際的東西。

她做了虧心事,家裏暫時有些待不下去了,雖然查藥的事刑風是有參與,但換藥的事是她自己一個人做的,實是與刑風無關的。而莫葉暫時跑到刑風家裏其實也沒有打算告訴他自己那點妄為的事,隻是想找個讓她覺得心裏踏實的地方待一會兒。

倒是刑風覺得納悶,不明白莫葉忽然找到他,卻又為何不說什麼話。

但他隻是這樣的一個人,可能有些木訥,別人不把話說清楚,他便想不到更深遠的地方,或許也正是因為他的這一點,莫葉有他安靜的陪著,就算不說什麼話,莫葉也不會覺得奇怪,反而隻會覺得安穩。因為她知道,刑風雖然在沉默,但卻不是在沉默中揣摩她的心思,如此反而給了她很大的獨處空間,但刑風又不完全像是一堵封閉世界的牆,不時還是會給她遞上幾句誠摯的鼓勵話語。

人和人之間便是有這麼一道奇怪的能量交流通道,傾訴者很多時候都隻是需要一個夥伴的聆聽,而不太在意對方是否參與。之前的嚴行之對莫葉是這樣,現在的莫葉對刑風也是如此。但這兩對人的一點區別在於,莫葉十分恰當的參與了嚴行之的傾訴,而刑風雖然沒有這種語言上的天賦,卻有著對於莫葉來說,不需要語言就能完全擔當一個聆聽者職責的天賦。

兩人蹲在屋子門口,刑風在用房子一邊,早些年他自己搭的半邊院子裏放的木柴堆著什麼,莫葉則揀了一根枯樹杈逗著從台階石板縫裏鑽出的螞蟻。

不知是過了多久,莫葉就見一片粉色花瓣從空中飄落,落到了她眼前的地上,她下意識裏抬起頭,目光忽然定在了刑風家門前的滿樹杏花上。凝神看了一會兒,莫葉開口慢慢說道:“這杏花,昨天似乎還沒開呢。”

刑風聞言也是仰頭去看,然後一點頭說道:“昨天還是花苞,下了一晚上的雨,打落了許多花絨,倒是在今天天放晴後開了幾枝。”

莫葉實際上是想到了昨夜她的師父在囈語中提到的杏花,所以她才會注目於刑風家門前這株在幾年前就開始開花的杏樹上。她沉吟了一會兒才又說道:“這種白杏在雨後晴天開花的樣子著實明媚,花瓣上似乎還留下點滴雨珠,不禁生出一種‘梨花帶雨’的錯覺。”

刑風聞言也是再次仔細的打量起那株杏樹上的花朵。這棵杏樹是邢老漢很早就栽種在家門前的,刑風對它並不陌生,隻是在今天聽著莫葉的形容,他才忽然覺得杏花開得如此美好,微微點頭說道:“這杏樹是我爹從山上移栽下來的,我爹說它是野生杏樹,所以無法結出果實,唯獨開花的時候,花朵會繁密很多。”

莫葉望著那樹枝上綻開的朵朵五瓣杏花,那花瓣明明呈現出嬌柔的淡紅色,然而它卻先於百花在春寒中綻放,又如相約為伴一樣,同發於一夜。莫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些說不明的感慨,慢慢說道:“杏花本屬變色花,花苞時為紅色,綻開後多半會變成白色。不過這株野杏,似乎是上天憐惜它有花無果,特賜它綻開時依舊豔麗的顏色吧。”

刑風聞言心生一念,對莫葉說道:“如果你喜歡,我給你摘兩枝下來。物盡其用,反正這種杏樹除了花開的漂亮,也沒有別的作用了。”

莫葉沒有拒絕,微微一笑說道:“那多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