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醉(2 / 2)

本來見師父醉成這樣,莫葉是準備去請輛馬車載大家回去的,但她沒有料到,此時正值縣城燈會第一波的鬧騰期,本來白天就隻有一兩個人職守的車馬棚館,此時已然空無一人。為了防止無人留守而丟失車馬,棚館竟是連大門也上了鎖。

而嚴行之也不方便回去叫家裏的車馬回來,他並不想讓家裏人知道他在今晚不僅偷溜出家門,還遠去了別處。莫葉自然也不可能開口麻煩他到這個地步。

於是,在清寒的月光下,宛如一道銀帶蜿蜒在夜裏顯出漆黑顏色的山巒間的白沙大路上,四個人影左搖右晃的向邢家村方向疾走。

一路上,林杉又吐了兩次。最後一段路,刑風幹脆將他背了起來,邁開大步跑將起來。嚴行之在旁看著,對此覺得大為吃驚。

回到自家門前,莫葉伸指在門上摳下一個鑲嵌於門中的木片,門上顯現出一個槽孔來。然後她從腰側掛著的一個布袋中取出一個圓柱形事物,對上了那個槽孔,伸掌拍入。就聽門中發出“喀嚓”一聲悶響,似乎是木塊之間摩擦所至,然後她伸手就將院門推開了。嚴行之將莫葉這快速簡單的幾個動作看在眼裏,心裏又是覺得驚訝不已。

莫葉家的院門,從外麵看來並沒有上鎖,實則是用了機簧鎖。嚴行之以前是見過類似之物的,所以他隻看一眼就能判斷。這種機簧的玄機從外表上看,應該在門的背後,而他之所以覺得驚訝,那是因為在他的印象中,機簧鎖的特點在於玄妙,多為保護某種物件時運用。但其牢固度其實並沒有普通的鐵鎖堅韌,因此即便是高官家的豪宅也不會用機簧控製大門——但莫葉家為何會采用這種方式鎖門呢?

借著返身關門的機會,嚴行之瞅了幾眼門的後麵,但他發現這院門的背麵除了有普通的門閂外,別無他物,他不由得又是納悶。不過,在他的手離開門板時,他忽然又明白過來,這木門的厚度暗示了,此門的機簧其實是夾藏在門的內裏中的。

“原來是夾層。”嚴行之在心裏暗暗讚歎。

來不及等他再多想其他了,另外一邊,莫葉已經在喊他了。

正準備去敲一敲那院門聽音的嚴行之隻得收回手來,轉身順著莫葉的招手進了主屋右側的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正是林杉的臥室。在莫葉的幫助下,刑風將林杉從背上挪到了床上,然後刑風就一下子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連喘幾口大氣。

莫葉又幫林杉除去鞋子,再蓋好了被子,這時就聽嚴行之說道:“先生飲了酒,和衣而睡可不行啊。”

莫葉愣了下神,然後她就使勁推了推林杉,直到見他半睜開了眼睛,這才輕聲說道:“師父,我們回家了,你起身脫件衣服再睡啊!”

林杉慢慢坐起身來,依言開始解衣,因為腦中混沌,他也沒什麼話。隻是等他再躺下去時,他忽然又坐起身來,問道:“葉兒,你今天的藥喝了沒有?”

莫葉怔住了一下,她回過神來時意識到屋中還有別人,腦中念頭急轉,忽然笑著說道:“師父,你醉糊塗了?我的咳嗽早好了。”

在場四人,也就隻有嚴行之不知道莫葉吃藥的事。而刑風作為四人中唯一知道內情的外人,他亦是夥同莫葉對嚴行之說過謊話。此時他也已經回過神來,立即站起身對嚴行之說道:“嚴師弟,這裏就交給莫師弟了,我們去花廳歇息一會兒吧。”

嚴行之微笑著點頭:“也好。”言罷,他就跟著刑風出門去了主屋。

刑風與莫葉是鄰居好友,所以關於刑風對莫葉家的熟悉與隨意,嚴行之並不覺得如何奇怪。而他心裏現在盤踞著的是另外一個問題,他疑惑於那句“你今天的藥喝了沒有”。他覺得,那位先生於昏醉之際說出那句話,語氣中包含的意思給他的感覺總有些奇怪。

兩人剛一走進主屋大廳,就見一隻花毛貓從屋裏竄了出來,驚得兩人都是後退了半步,差點撞在了一起,然後兩人又是相顧一笑。年節之中,家家戶戶的香案上一般都供奉有魚肉果點,而在這鄉村裏,如果一不留神沒有關好門窗,就很容易招來野貓野狗的入室偷食。

兩人一同看了一眼花廳小桌上一碟掀翻了一半的瓜子,又是相顧一笑,然後準備走近桌邊坐下。而這時,花廳對麵的一個小間半開的門,卻是吸引住了嚴行之的目光,正準備坐下的他又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