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後又補充了一句:“馬叔叔知道我嬸娘怕他洗盤子不幹淨,所以不會同意這個請求的。於是每次他犯錯誤時,都會主動提出以洗盤子為認錯的方式。”
刑風愣愣的說道:“馬叔叔真聰明啊。”
莫葉怔住了。她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刑風,片刻後雙目中映出一片無言以對的神情,心中暗道:這麼滑稽的事情,難道你一點也感覺不到?
訓夠了馬安的黎氏這時走了過來,湊近刑風看了幾眼,然後目露憐意的說道:“唉,對一個孩子,是誰下手這麼重。等下我去給你煮個雞蛋,滾一滾能祛淤。”
黎氏的年紀約莫與刑風的母親相近,所以從一出生就失去母親的刑風在這麼近距離的看到黎氏眼中神情的時候,心裏不禁微微動了一下。但他卻下意識的微垂眼簾,避過黎氏眼中那抹令他向往的溫暖,聲音微啞的說道:“謝謝嬸嬸。”
待黎氏去了後宅的廚房,馬安總算鬆了口氣。眼角餘光瞅見莫葉掩嘴笑得直顫,不禁佯怒一眼瞪了過去,卻被莫葉一吐舌頭給回瞪了回來。
下一刻,馬安就看見林杉從後宅走了進來,手裏拿了個小瓶子準備進書房。於是他不再與莫葉戲鬧,跟在林杉身後也進了書房去。
關上門,馬追問了剛才莫葉被擄走之事的一些細節。說到最後,馬安竟由心裏生出一些怒意,忍不住急道:“大哥,我不明白,你怎麼那麼容易就放過那兩個人了。以你在書院的身份,很輕易就能將他們送去官府,關他們個一年半載。即便你不介意這件事,可讓那兩個人在縣城還能自由,不是間接讓莫葉再度犯險?”
林杉一邊從桌上的牛皮紙袋中摸出一個木匣子,一邊平靜的說道:“因為跟那個人一交手,我忽然想到了一些東西。”
“什麼?”
林杉開啟木匣子的手一滯,抬頭看著馬安說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邢石的事麼?”
馬安神色微變,沉思了一下後忽然驚訝的說道:“難道他們也是……不會這麼巧吧!”
“我也覺得困惑,因為那兩人與邢石有相同的地方,但也有明顯的不同。”
林杉本來準備開啟木匣子的手指收了回來,改以手掌按在木匣子上,微微摩挲著。他沉吟片刻後繼續說道:“如果邢石真是川州軍的舊部,那麼那兩個人也許真是我看走眼了,但若那兩人不是川州軍的舊部,那他們的軍方武藝又怎麼解釋?但若說那兩人也是川州軍的舊部,那麼邢石則有些奇怪了。與那兩人相比較,邢石身上軍人的氣息太淡了。”
“川州軍是在大約七年前解散的,但就像你說的,如果是同一時期因州軍解散而浪跡於百姓當中,那麼邢石與那兩人給人的感覺也不會如此截然不同。”馬安說到這裏,斟酌了一下後才又說道:“以邢石的兒子刑風的年紀來反推其出生時間,這其中疑點之多,頓時也讓人費解,莫非是……私離州軍?”
“我無法確定,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吧。”林杉輕輕歎了口氣,緩緩的繼續說道:“現在我已經確定了邢石確是川州軍中人,畢竟為國家流過血汗的人,我們應該對其抱有尊敬的態度,不能苛刻太多。至於那兩個人,隻要不做出太出格的事,就隨他們去吧。他們能有那種脾性,還不是川州這片土地給養出來的,就當我們入鄉隨俗了。”
馬安心裏覺得林杉這話有些不妥,思忖了片刻後忍不住說道:“雖是為國流血,但他們是川州軍的人,怎麼說實是為了前朝……”
“山還是山,水還是水,我們上頭的祖祖輩輩都是這片土地養育著的,不要忽略了……”林杉麵色微微顯得肅然,聲音也是略沉的說完後半句:“這是一個完整的民族,民族的力量,不會因為國家易主而分裂。”
林杉說完這話後坐到了書桌邊,他正要伸手去紙袋中取出什麼,卻又忽然停下手來,語氣一緩說道:“你先出去,告訴大姐,我等會就來吃晚飯。”
馬安對於林杉最近的這種有些奇怪的舉動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他今天忍不住犯牢騷,臨出門時嘀咕了一句:“又是什麼不能讓我看到的啊!”